刚开始认识白小姐时,我很少见她笑,这段时间经常跟我在一起,虽然时不时会笑,但都是像小女孩儿似的抿嘴一笑,或者偶尔跟我开玩笑时瞪着眼睛冷冷一笑,从没像这般肆无忌惮的笑过,给人感觉,她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成熟老练,充满世故的女人。
“小白,你这是…”杨书军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这是中邪了吗?!”
白小姐‘哼’了一声,笑道,“杨叔就会开玩笑,刚才出门时太匆忙了,我补了个妆。”
看到白小姐朝办公桌走过来,杨书军急忙让到了一旁,我懵懵懂懂紧随在后,只见那值班医生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白小姐很随意的撩了撩头发,笑了笑说,“我都等着不耐烦了,怎么,还没拿到病历吗?”
杨书军很聪明,反应过来以后,似乎明白了白小姐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两手一摊说,王医生不肯给我拿。
☆、第六十五章 医院
“呦…”白小姐轻轻往办公桌上一靠,感觉浑身软绵绵的,看向那王医生,笑道,“王医生在忙呢,别急,等下会给你拿呢。”
那王医生听白小姐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伸伸脖子吞了口唾沫,满脸谄笑,“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白小姐随手去拿那本杂志,王医生急忙撒手让给她。我完全相信,只要是一个男人,哪怕手里捧的是黄金都会乖乖的让给她。
白小姐漫不经心的翻了翻杂志,笑了笑说,“我姓白。”
“白小姐好,白小姐好!”
那王医生急忙伸手,想要跟白小姐握手。白小姐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将杂志轻轻往桌上一放,笑道,既然王医生在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杨叔,阿冷,我们走。
白小姐转身要走,杨书军冲我坏坏一笑,挥了挥手。
“不急不急,坐一下再走嘛,我没有忙!”
那王医生猛一起身,凳子‘砰’一下倒在了地上,也不去管。他那副样子,恶心的我恨不得踹他两脚。
“既然没有忙,那干嘛不帮杨叔查一下病历?”白小姐似嗔似怨的说,“又不是多难的事,真是的,看王医生这么一表人才,我还以为很好说话呢…”
这王医生最少有三十七八岁了,连边副也不修,既谈不上一表,更谈不上人才。听白小姐这么一说,王医生慌忙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做出一副和蔼可亲,颇有风度的模样,笑道,你看我,你看我,一读起书来就比较用心,什么都不愿做…马上去找病历,我马上去找…
那杂志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书,王医生竟然把自己形容的多勤奋好学似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白小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走到饮水机旁打了一杯水,递给王医生,“那就谢谢王医生了,来,先喝杯水。”
给人感觉,似乎白小姐成了这医院的主人,王医生反倒成了外来客。那王医生慌忙把手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接过水时由于激动,洒的满手都是,幸好那水不烫。
喝过水以后,王医生愣愣的看着白小姐。
“现在,可以帮我们找一下病历了么?”白小姐问。
“喔喔…”王医生回过神,指了指办公桌,“请白小姐先在我这儿坐一下…”
不一会儿,王医生取来厚厚一打病历,一边耐心的询问,一边翻找。为了取悦白小姐,王医生连带着对我和杨书军也变得极度客气起来,前后判若两人。
终于找到了杨念生的就诊记录,上面的字都像鬼画符一样,根本就不认识。
“医生就是厉害。”白小姐笑道,“打死我都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
经白小姐这么一夸,王医生脸上都快笑出花了,故意卖弄学识,给我们讲解各种病理知识。病历上显示,杨念生是三个月前的十六号入诊的,前后在医院总共住了二十天。病历上留有患者的家庭住址,那是一个山村的名字。
杨书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微微发颤,我也十分激动,只有白小姐不动声色,一边说笑,一边向王医生仔细询问病历所记载的内容。
从病历上来看,杨念生应该受了外伤,导致小腿骨折。此外,还有消化系统等等其它方面的毛病。按说,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骨折以后是很难复原的,可那杨念生不仅复原了,而且还恢复的很快,二十天就出院了,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那王医生跟白小姐猛吹牛,一会儿说自己出国进修过,一会儿又说自己不久就要被调到山外的大医院了。白小姐说自己会在县里住一段时间,由于水土不服身体总有些不适,准备明天单独过来让王医生给做一个全身检查。那王医生激动的立马把电话号码抄给了她,说整个医院就属他医术最好,一定不能找别人…
准备起身告辞时,我忽然心中一动,“王医生可以带我们去当初杨念生住的那间病房看看吗?”
“为什么?”王医生一愣。
“那杨念生是我们杨叔失散多年的亲戚,我们想看看他有没有遗留什么东西在病房里…”
我心说,白小姐就是聪明,一语就道出了我的目的。
“病房每天都有护工打扫的,那人都出院这么久了,就算有东西遗忘,现在应该也早就没了。”王医生说,“不过,如果白小姐想去看的话,那绝对不成问题。”
那杨念生就住在向风当初那间病房的旁边一间,里面空无一人,充斥着一股霉味儿和药味儿。
我们在病房里一无所获。
王医生揉了揉鼻子,说道,“妈的,这床单好久没洗了,让白小姐见笑了,明天我要骂负责这间病房卫生的护工。”
听他的口气,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院长。我摇了摇头,忽然灵光一闪,走过去掀开床单以及褥子,我看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两个人在病房里的合照,一个干瘦的老人斜倚在床上,猛一看我还以为是杨书军,当我看清靠坐在老人旁边的那人时,脑中‘轰’的一下子,因为,这人正是我和白小姐在那间石室里见过的那个死人…
“这人…这人就是我舅舅啊!…”杨书军指着那老人叫道。
从医院一出来,白小姐取下假睫毛,挽起头发,将王医生的电话号码撕的米分碎,扔在了地上,看起来郁郁寡欢。
“男人都一个德兴,表面装君子,内里却是禽兽…”白小姐冷冷的说。
“我…我呢…”
“你?”白小姐瞪了我一眼,“你表面是禽兽,内里也是禽兽…”
我吞了口唾沫,笑道,“那也不错啊,最起码我表里如一。”
“你如果表里不如一的话,我也不会搭理你…”白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