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优秀的记者,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张洪祥唏嘘道,“去年国际新闻工作者联合会的数据显示,全球有八十一个记者殉职,有二百五十名记者遭到拘禁和关押,好的记者,应该死在岗位上,而不是苟且偷生,醉生梦死。”
卢振宇小心翼翼道:“张哥,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调查这个事儿了?”
张洪祥说:“你是一个记者,不管是美联社的记者,还是北泰晚报的记者,他们都一样,都是记者!忘记你供职的单位,现在新闻线索来了,很难调查,报道出来更难,就像你是一名战士,任务来了,冲上去你可能会死,你是退缩还是勇敢的履行职责?看着我的眼睛说,像个男子汉那样!”
卢振宇被他激的热血澎拜,挺起胸膛说:“我绝不退缩!”
老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支持你,去!我也去,刀山火海咱爷俩一起闯!”
……
卢振宇激动的回到家里,一夜无眠忙着各种查资料,第二天早起来两眼红通通的,老妈责怪他又熬夜,卢振宇推说夜里赶稿子了。
“工作别太拼命,累坏了身子不值得,看你爸爸这样,年轻时候也没日没夜的干,到头来还不是就混了个副科级。”老妈小声嘀咕道。
卢振宇心说你儿子我可不为了混级别而熬夜,我有我的骄傲,我有崇高的理想和使命。
草草吃完早饭,卢振宇赶到单位,发现老张夜里没回去,在里间的躺椅上正呼哈的睡着呢,涎水三尺长,得亏还知道扯了条毛毯盖着,不然非感冒不可,他悄悄又跑出去买了一份早点,用弄了个热毛巾,叫醒老师,伺候张哥洗脸吃饭。
张洪祥打了个哈欠,擦了把脸,吃起了包子,卢振宇在旁边说道:“张哥,我考虑过了,这事儿得路老师协助才行,她知道内情,身手也好,经费方面有些难度,我基本上没啥积蓄,报社肯定也不会提供经费……”
老张停下包子,看着他:“你说什么呢?什么经费?”
“就是昨天那个事啊,您不是支持我去调查么?”
“哪个事儿?什么案子?”
“就是印度尼西亚海域那个罪恶的岛屿……”卢振宇巴拉巴拉一通说,老张听完了撇嘴道:“你早饭吃多少包子?”
“四两煎包……”
“四两煎包你就吃顶了!这他妈是你一个北泰晚报小记者干的事儿么,你参加工作几年了?写过什么稿件,得过什么奖项?你房子买了么,你对象找好了么?年轻人踏踏实实的,别没事发癔症,还印度尼西亚呢,你咋不去调查天顶星?”
卢振宇目瞪口呆,昨夜壮怀激烈的老记者张洪祥哪去了?一番宏论原来都是酒话啊。
老张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拿袖子一抹嘴,提起包就走,正好遇到石总编过来,卢振宇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老张,上哪儿去?”
“加了一夜班写稿子,回去睡个回笼觉。”张老师毫无廉耻的说着谎话,石总编也配合他:“噢,那你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卢振宇哭笑不得,昨夜壮怀激烈的张老师,和今天混吃等死的老混蛋,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张洪祥,他搞不懂,但他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和意义风发的那个张洪祥是重叠的。
突然手机响了,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卢振宇接了,对方自我介绍是市台办的工作人员,问他是不是报社卢记者。
“是这样的,此前你是否安葬了一个名叫王孝明的台胞?现在台湾方面来联系了,要接他的骨灰回去安葬。”
“是王孝明的亲属么?”卢振宇问道。
“不,是台湾仁爱基督总会,一个姓霍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