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夙容心头一惊,本想否决,随即心念一转,改口道:“没错,顾大哥夫妻如今双双失踪,想必与你脱不了关系。”
封湛苦笑:“确实与我有关。”
戚夙容没想到他会承认,颇为意外,又道:“你做了什么?他们现在何处?”
“我亦不知。”封湛叹道,“你可能不相信,我对自己这三四个月来所做的事,甚是疑惑,完全有悖于我平时的为人。我并非想推卸责任,做了便是做了,大错铸成,已无法挽回。如今只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否则我必然会内疚一辈子。”
“他……他们的下落,你真的不知道?”戚夙容不死心地确认。
“不知道。”封湛沉声道,“我从顾锦云身边带走了夙容,却没能留住她。等我派人去找时,两人都失去了踪影,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其他意外。”
“其他意外?”戚夙容喃喃自语。虽然封湛所言并不能全信,但她觉得此事可能真的不是他所为。
“卓凡,”封湛突然道,“你不是擅长卜算之术吗?为何卜算一卦?”
戚夙容愣了一下,心下苦笑,还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哪里会什么卜算之术?
等等,她虽然不会,但她师傅会啊!戚夙容眼中一亮,暗骂自己蠢,居然忘了师傅这尊大佛,傻傻地等了这么久。仔细想想,师傅想必已经算过了,却一直没有提点,可见锦云生还的可行性很大。否则师傅不会由着她忙活,又出钱又出力,显然是认为她所做的事并非毫无意义。
如此一想,戚夙容豁然开朗,眉宇间亦透出了几分喜色,如寒梅绽放,霎时动人。
封湛看得发呆,那种熟悉的悸动再次袭上心头。眼前的少年与夙容一样,拥有吸引他的特质。他从儿时见到夙容的第一眼开始,便深深将她刻印在心中,并且恋慕了许多年,一直不曾改变。他对夙容一见钟情,对眼前的少年,亦是……如此!
封湛心脏骤跳,有些慌乱。两人的相貌气质虽相似,但性别截然不同,他怎会同时对他们产生感情?更可悲的是,两人都是他得不到的人,夙容已嫁作人妇,而卓凡是男儿身……
“如何?是否算出什么?”为了驱散自己可怕的念想,封湛开口询问。
“嗯,有些眉目。”戚夙容看向他,脸色难得缓和了几分,“多谢你提醒。”
“有何可谢?此事终究因我而起,若能够找到他们,我至少还有弥补的机会。”
“我想他们并不需要你弥补什么。”戚夙容平静道,“只要你不再加害他们。”
“我很嫉妒顾锦云,不甘心夙容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我。”封湛斜靠在炕上,淡淡道,“我记得你给我算过姻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痴情未可留,白头空孤守’,两句话断言我会孤守一生,如今看来,倒算是应验了。”
“此言有误。”戚夙容说道,“你如今家有娇妻,怎会孤守一生?”
“但你应该知道,这段婚姻非我所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已结为夫妻,便应当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同舟共济。身为男子,不能没有担当。妻子若无过错,你便应该尊重她,爱护她,而不是处处埋怨她,厌恨她。当初你娶她,或许是被逼无奈,但这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戚夙容徐徐道,“我帮你算姻缘时,还说过一句话,‘强求不可得,不如小退一步’,封大哥,放弃一段无望的感情,或许能收获另外的惊喜。你,为何不试试呢?”
封湛定定地望着“他”,握着酒杯一动不动。
戚夙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当此时,屋外鞭炮齐鸣,深暗的夜空被照亮,色彩缤纷,霎时热闹。
子时一过,又是新的一年。
待鞭炮声逐渐淡去,戚夙容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了。”
封湛缓声道:“我还能来吗?”
“我若拒绝,你会不来吗?”戚夙容反问。
封湛哈哈大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起身道:“如此,那便告辞了。”
他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感觉一阵晕眩,他迅速扶住门框,勉强没有摔倒。
戚夙容见状,上前几步:“怎么了?”
“没事。”封湛定了定神,继续向外走,但还没走出院子,便一头栽倒在雪中。
“封湛!”戚夙容快步走过去查看,却见他已经陷入昏迷。
没办法,只得费力将人拖回屋中,让他躺在炕上。这大过年的,又是深更半夜,肯定是找不到大夫出诊。
她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和鼻息,似乎并无异状。戚夙容皱了皱眉,想着是不是该去封家报个信,让他们把人接走?但她实在不想与封家人接触,他们肯定会盘问她,到时解释起来,很是麻烦,而且还容易节外生枝。
算了,先让他在此睡一晚,待明日再作打算。
戚夙容给他抱来一床被子,帮他改好。虽然对他心有怨念,却不能任由他在自己家中出事。
安置好封湛,戚夙容也回房去休息了。
半夜时分,万籁俱静,原本昏睡的封湛突然睁开眼,摸着额头坐起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笑。抬头四下打量了片刻,视线最后落在戚夙容所在的房间门上。
“真是愚蠢,自己想要的东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封湛不屑地低喃。
次日清晨,戚夙容从睡梦中醒来,稍作整理,确定没有破绽之后便走出房间,去查看封湛的情况,却见他已经醒来,正坐在炕上喝酒。
“你好了?”戚夙容问道,“昨天为何会突然昏倒?”
封湛摸着胸口道:“大概是毒性发作了。”
“毒性?”戚夙容一愣,“你中毒了?”
封湛耸耸肩:“是啊,拜顾锦云所赐。”
戚夙容之前听封湛说过,锦云也给他下了毒,本是将信将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给你下毒?什么毒?”
“不知道。反正每隔几日便会发作一次,找了许多大夫,都治不了。”
“可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