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荼离又问他,“当初我们为何会笃定沉桑夜闯玉石泉未遂,逃出方丈山去了?”
因为有人说遇见了沉桑,与他交手后受伤,又亲眼目睹沉桑跑下山。殊羽仍在震惊之中,半响才道:“灵均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不是灵均,但与巫族肯定脱不了干系。”
灵均其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哪怕那次被听墙根,都是一派正人君子坦坦荡荡,荼离不太相信此事会是灵均所为,但一切又似乎都顺理成章。
“那你说,下春/药欲陷害你跟清越的人,也是他吗?”
后山藏了酒,此事思齐知道,灵均也知道;着火时,灵均比思齐更先冲进火海,说是为了救清越,但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坏了清越名声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等等,他的目的也许并非是挑拨三族?
见他久不言语,殊羽以为他睡着了,刚想着要不要给他松绑,荼离出声问道:“巫族太子未定?”
“是。”殊羽古怪地看他一眼,转瞬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巫族嫡出的殿下只一位,乃清越兄长鹫青,鹫青虽庸碌无为但也算中规中矩,加之我若与清越结亲,巫后一脉势必愈发稳固,那鹫青登上巫族太子之位也便指日可待。”
“灵均可得巫王赏识?”
“比鹫青只多不少。”殊羽道,“灵均天资聪颖,行事稳妥,他生母云姬娘娘又最得宠,可他并不恃宠而骄,反而谦逊自持十分敬重巫后,更以兄长鹫青马首是瞻,是而巫后一脉倒也不曾为难于他。”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荼离笑道,“你们神族巫族就是麻烦,你可得小心你那些兄弟姐妹算计你……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刚算计了自己亲妹罢了,殊羽清了清嗓子,“不过这些皆是猜测,既无真凭实据,你的嫌疑也无法洗脱,如今沉桑逃回百鬼族,更是无从下手。”
“不过就是杀人嫌疑罢了,洗不脱便洗不脱吧,就算思不齐真是我杀的,巫族又能奈我何?”
“你就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你,那些诋毁污蔑通通无所谓吗?”殊羽有些着急,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你总是这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我都不知我这样帮你还有什么意义。”
“自是有天大的意义。”荼离软着声音哄他,“若不是为着你,什么沉桑,什么巫族,我通通不爱搭理,巴不得作壁上观。可我一想到,万一此事牵涉了神族又牵涉了你,所以才明知被沉桑骗了也要巴巴地赶往百鬼族,看看他们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虽不是什么露骨之言,却足叫殊羽无语凝噎,荼离跟个毛毛虫似的挣扎着往他脚下挪过去,万分期盼地问他:“若有一日,我真与三界为敌,你会如何?”
殊羽低下头睨他一眼,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必定首当其冲与你划清界限,再亲手要了你的小命!”
“真的?”荼离将头枕在他腿上,咧嘴开心笑着,“就怕你舍不得。”
殊羽推开他:“别发颠,坐好。”
“你把我绑了呢!”荼离死皮赖脸贴上去,闭上眼道,“我困了,眯一会儿,等山鸡熟了你再喊我。”
话音刚落便沉沉睡了过去,在冥界的这些日子想来是累坏了,殊羽瞧着荼离安静的睡颜,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竟有种难言的宁静与满足,甚至产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就想着如此天荒地老也不算遭。
山鸡早已熟透焦黑,殊羽依旧没忍心叫醒他,踌躇良久,索性头一歪,跟着一道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直到被人吵醒。
“哥,这就是你抛妹弃弟要一道看日出的意中人?”西蟾公主双手叉腰居高临下,身后的俊秀神君掩嘴轻笑,正是元曦殿下。身侧之人动了动,揉揉酸乏的手臂,差异又惊喜:“意中人?”
“咳咳……”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殊羽推开他站起来,慌张掩饰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呵?”欺骗了自家妹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呢,西蟾忿忿地跺跺脚,“你说一两日就回,结果我足足等了三日,还被母后罚着抄了十遍经书,我来找你报仇!”
元曦乐不可支地走上前,冲荼离微笑点头算是见礼,接着认真与殊羽道:“兄长,昨夜百鬼族大乱,鬼王宋槐被杀,百鬼族易主了。”
殊羽荼离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道:“是沉桑。”
“据偷跑出来的百鬼族族人交代,沉桑领着一干鬼兵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起兵造反,偷袭了宋槐。”
“不久前沉桑刚被宋槐好一顿收拾,宋槐怎么会丝毫没有戒备?”荼离纳闷道,“而且沉桑并不是他的对手。”
元曦附和道:“此事确实蹊跷,如今百鬼族内乱不休,新王登位诸多鬼官不服,沉桑为人暴戾,若是不服的当即便砍下头颅,至此已经屠了好几座鬼城。此事传到天上,父君便命我下冥界查探,关乎三界不敢懈怠。”
殊羽皱了皱眉:“那西蟾呢,跑下来做什么?”
“凑热闹!”
“胡闹!”殊羽扶额,“你俩都回去,这事儿交给我。”
“不妥吧。”元曦为难,“父君难得给我个差事,我还偷懒,这可不成。”
“要是找得到我还能轮到你?”殊羽看了眼荼离,“你呢?你怎么想?”
荼离正苦思冥想,闻言转过头来,一板一眼问他:“你妹说的意中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