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摆在小圆桌上充电。许之枔伸腿把桌子勾过来,瞟了一眼。“叶琴。”
“……接吧。”
还是说估分的事。付罗迦到现在为止答案也没看,当然估不出来什么。
“我的意思还是,你过几天回学校一趟……填志愿是大事。把这件事做好,再出去玩不是更安心吗?”
没过多久爸爸也打来了,说了一样的事。叶老师多半也找了他。
“填志愿有什么——写一个就行了,你写清华我写北大,考不上就算了,大不了不接着读了。”他这么逗许之枔,许之枔一脸严肃:“要写一样的。”
“那清华还是北大?”
许之枔继续严肃:“我先两个都了解一下。”
他笑出声。
“刘杉桐说来福在店里住了三天就长胖了一大圈——那些客人老是偷偷摸摸喂她。她现在圆得像个球。”
“……那就回去看看吧。”
回到县城付罗迦才清楚县城给自己的感觉究竟哪点特殊:它小且拥挤,被屏障一样的山围堵着。也就是说,在思考“空间”这个概念时脑子完全不会过载,感知高度浓缩且边限清晰。
而在那些平原里的大型城市里,空间没有疆界,无边无际铺展开去,要感觉到它变得相当困难,甚至“感觉”本身也失去了边限。
回到这个地方,散开的回忆、由回忆产生的情绪也被聚拢,让他避无可避。
因此他心情明显低落了一些,许之枔也看出来了,就想着给他找点事。
“我想学做菜。”
何苦呢。付罗迦脸上的表情清楚地表明了这个想法。
许之枔真跟在他后头捣鼓了起来。他不顾付罗迦反对,着手就要学难度相对较大的清蒸鲈鱼。一天过后许之枔宣布出师,把他和黑咪从家里撵出去说要独立完成一次晚餐。
他还嫌付罗迦在家里磨蹭太久不走,影响他正常发挥。付罗迦把收拾出来的垃圾用黑色塑料袋装起来放在腿边——出门时可以顺便带下楼。他一边换鞋一边想这一天还真是挺凑巧的。
黑咪如他所想,照旧往滨河路跑。路边的野菊花被糟蹋得厉害,没几朵幸存下来。
河水早就退了,岸边的石子裸露在外,光滑圆润。他牵着黑咪涉过浅滩,在桥墩的阴影里停了下来。
站在这个位置看不到滨河路,根据光路可逆原理,滨河路上经过的车辆行人也看不到这里。
他把黑咪的牵引绳放开了。
“禁止下水”底下半米才是水面,漩涡已经消失,显得平静而幽深。
他看见禁止下水下边一行更细小的字:1998年5月22日竣工,说的应该是修这座桥的时间。
这个日期怎么看怎么眼熟,以至于水淹过两肋的时候他还要转头去看。想不起来他就放弃了,把头转向另一边看临岸的群山。
这里的山比起他在其他地方看见的名山比起来不够高也不够险,却胜在密不透风。
水里也有座山。苍翠、庄重,还映着一片泛出玫瑰红的天空。
他踩着的那块石头突然摇晃起来,水中的山和岸上的山霎时一齐发出巨响声。
它们要朝他倒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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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hehehe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