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双眼看似在看着眼前的道路和人群, 实际上却空洞得毫无焦距。好在夜色遮掩了他的容貌和身形,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走在路上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人,竟然就是小有名气的潘博。
将自己丢到卧室的床里,潘博脑袋像浆糊一样,可皮肤却依然残余着过度震惊的惊吓, 所有的汗毛挺立着。
他跑了, 是因为他发现,那些被他隐藏在纯净白纱之下的隐秘的情感, 一瞬间全部被无情地揭露开来, 露出丑陋狰狞的虬结, 那鲜红的虬结, 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不受他控制地蠕动着, 叫喧着。
他怎么能够喜欢闻澄宇?
闻澄宇是那样的好, 甜莹在他的生命中,甚至比他的父母对他还要好,而自己却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又渴望着, 他渴望那个男人,对他也有着同样的情感,即使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可是他依然渴望着。
他不敢待在那个房间里,他害怕被程榕、被盛铭发现自己的想法, 他更害怕闻澄宇突然醒来,瞬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可怕的心思。
在漆黑的夜里, 他像鸵鸟一样,将自己深深埋在床上柔软的被窝里,无助地颤抖着。
许久,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咚!”“咚!”的巨响在安静的夜晚分外的清晰,即使潘博置之不理装作没听见,也毫不退缩地持续敲着。
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潘博像个游魂一般走到了大门的猫眼处,却在那狭小门镜中看见闻澄宇的身影时,吓得浑身僵硬。
“潘博!”闻澄宇“咚咚”又敲了几声,锲而不舍地在门外说,“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你不愿意开门,那我就在门外说。”
“哪怕我现在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在门外撑上半个小时也还是没问题的。”闻澄宇这么说着,却将身子倚在了楼道的墙壁上。
潘博的心一紧,拧开门锁,楼道里暖黄色的灯光洒进了屋子里,闻澄宇立刻长腿一跨踏进了房间,一把握住了潘博的胳膊,另一只手则反手将门带上。
屋子里没了光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两个人沉默着,潘博想要挣脱闻澄宇钳住自己的滚烫的手,可仿佛生病的人从闻澄宇变成了他,他此刻浑身脱力,手软得毫无力气。
“我醒了才知道你突然走了……”闻澄宇的声音哑得发涩,去够门边的电灯开关。
“别……别开灯!”潘博的声音发着抖,甚至带上了一丝丝的哭腔,他慌乱地替自己找借口,“我看他们都在,我就先回来了。”
“是吗?”闻澄宇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看着面前低垂着眼帘的潘博,感受着手掌下握住的胳膊不自觉地颤抖,声音放缓道,“我头晕得厉害,你搀我去沙发上坐一下。”
他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在了潘博的身上,被带着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紧接着手臂用力,紧紧地将潘博拉在自己的身边。
潘博几乎是被闻澄宇半抱在怀中的,他还在发着抖,闻澄宇便用手掌在他背后一下、一下地顺着,四周萦绕的全是闻澄宇身上的气息,可这不仅没能让他平静下来,反而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僵硬。
“我给你秘书打电话吧,让他来接你送你回去。”潘博想要起身,却被闻澄宇牢牢地按在了沙发上。
闻澄宇滚烫的呼吸在他的耳边:“你有心事,如果你不说,我今天是不会离开的。”
潘博不敢看他的眼神,声音发虚地回答道:“我没有。”
“那为什么看见我和程榕在一起,你就跑了呢?”闻澄宇幽幽地问,“盛铭可全都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