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太子殿下并不是好糊弄的,何况还有国师呢,必然瞒不过他们的眼。”
“那……万一可以呢?”
半晌,水滢叹道:“你所说的灵犀宫主,虽然是个妖,倒也是个情种了。不过对我而言,不能嫁给太子,倒也并不算坏事。”
“什么?你不喜欢凤明太子?”沈遥夜大为意外。
大概是因为现在并非人身,有些话似乎也并不是很难出口了。水滢坦然回答:“是呀,我虽然尊敬太子殿下,却并不喜欢他。”
沈遥夜听出些端倪:“那你喜欢谁?”
水滢却并没有回答,只说道:“咦,我有些饿了。”
沈遥夜切了两片熟肉给水滢,水滢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但真的开吃,却发现这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她吃饱了后,又像是累极了,就靠在沈遥夜的手边睡了过去。
沈遥夜弹了弹那软绵绵的小蛇,心中天人交战:杀,还是不杀?
***
凤明太子成亲前夕,皇都之中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丞相府内也自然是忙碌异常,出嫁前夜,水丞相夫人来见女儿,叮嘱了些嫁人后的事项。比如如何伺候夫婿之类。
这方面灵犀自然是行家,经验丰富,远胜许多凡人,听了水夫人细细密密地叮嘱,只觉着都乃雕虫小技,又像是鲁班门前弄大斧,暗中几乎笑破肚皮。
不过想到是自己跟凤明太子的大婚,却也难能可贵的收敛起轻浮之意,老老实实地听了个够。
水夫人说罢这些后,才又道:“这门亲事多亏了你姑姑在内相助,不然的话也未必能够这样顺利,你可要记住,将来也跟你姑姑一样,好生照应我水家。”
灵犀扭扭捏捏说了声“是”。
水夫人又握住她的手道:“母亲知道你从来聪慧,嫁过去之后,其他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太子殿下现在对国师言听计从,又因为先前你父亲让那些修道士追杀方圭山的事而起了疑心,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怎么样,长远看来终究是祸患,以后你且找合适的时机向太子进言,同你父亲里应外合,将这北冥君……斩草除根的最好了。”
灵犀正在装作女孩子害羞的样子,蓦地听见水夫人说出这些话来,不由一惊。
她睁大双眸看着水夫人,心想:“原来这姓水的一家跟北冥君不对付,甚至是想要把北冥君赶尽杀绝吗?”
又想到水丞相派人偷袭情宫一节,暗中又想:“我虽然讨厌北冥君那家伙,但他自从入主丹凤皇都后,明明知道我在玲珑山,以他的能耐如果绝意要对付我,只怕我也难以匹敌,但他却并不曾来为难过,倒是这姓水的,暗搓搓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可见他们比北冥君更加可恨。”
水夫人见“女儿”不答话,便又道:“滢儿啊,你可明白了?”
灵犀心头转念,只得说道:“母亲,孩儿明白,只不过我觉着这国师大人实在是能耐的很,就算加上我,也未必就能真的打垮他,何况我看太子殿下十分信任此人……”
“所以需要你到太子身边儿啊,”水夫人悄声说道:“不管太子怎么信任国师,难道还有什么是能比枕头风更厉害的?男人在床笫之间是最不设防的,只要你讨了太子的欢心,莫说是区区一个北冥君……”
灵犀心中啧啧地想:“这姓水的真是鬼迷心窍了,连北冥君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还想怎么样,难道要太子殿下把天下送给你们不成?幸亏我已经取水滢而代之了,不然的话,太子殿下岂不是要落在你们的圈套中?现在想想,真是老天注定了让我潜入皇都化身水滢啊……原来我跟殿下之间的缘分,还关乎到整个天下,那么我们这也算是天注定的姻缘了。”
灵犀心里想的高兴,便答应道:“母亲放心,我当然会全力以赴。”
水夫人笑道:“娘就知道你是不用我操心的。好了,你且早些休息吧。”
灵犀起身送别水夫人,望着妇人的背影,恨恨地想:“若老娘是元身,一口先把你吞了。”
水夫人正要出门,突然又回过头来,灵犀忙收起狰狞的表情,急急又低下头去。
水夫人道:“对了,还有那件重要的事……”
灵犀不解,水夫人走回来,低声道:“那个天机鼎给国师送回来后,一直藏在宫里,连你姑姑也不知究竟在何处,也许太子知情,你记得伺机打听明白。”
灵犀吃惊,脱口问道:“打听这个干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还忘了?”水夫人得意洋洋道:“若不是那个鼎可以叫人长生不老,白日飞升,你爹何必派人去方圭山,又何必往玲珑山?谁知还是落后一步,总之要尽快将那鼎得到手,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可以飞升成仙了。”
灵犀这才知道了水家真正的图谋。
灵犀虽是妖,心里却明白的很,天机鼎虽能令人“长生不老”,修为大增,但这修炼的法子毕竟不是正经途径,所以用天机鼎成仙,怕是不能够的,至于入魔嘛……却能更快一点。
目瞪口呆之余,灵犀心中冷笑:世人都想要长生不老,但若成仙真的有这么简单,能容得下这许多渣滓也白日飞升,那九重天跟碌碌红尘有何区别。
在鄙夷了一番水家之人后,一想到明日是自己的大日子,灵犀却又高兴起来,她一头扎进床帐里,抱着棉被翻了个身:只要能跟凤明春风一度,管他什么九重天或者十八重地府呢。
***
是夜,国师府。
北冥君接到了张春的来信,说她已经到了方圭山,正在亲自照料秦霜,两人感情增进,一日千里。
顺手又把信给阿镜也看过了,两人都对那个“一日千里”保持怀疑态度。
北冥君笑道:“不管如何,那丫头终于在喜欢的人身边儿了,看到她如此快活,我也忍不住为她觉着高兴。”
阿镜迟疑地问道:“但我看秦少主好似并没有这个意思,倘若让姑娘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会加倍的伤心?”
北冥君一怔,继而道:“以春儿的性子,只怕不会……至少不至于如何的伤心欲绝,她从来都很想得开,更何况我觉着她是个福将,只怕冥冥中自有一番造化呢。”
“这倒是。”阿镜哑然失笑。
灵崆在旁边听到这里,便嗤之以鼻地说道:“什么福将,不过是脸皮厚一些,反应迟钝一些罢了,我倒是同情秦霜,被自己不喜欢的呆丫头死死地缠住,想想都觉着可怕。”
北冥君沉默,忽然没来由地瞥了阿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