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点名要吃水煎包,这会儿刚咬了一口,忍不住摇摇头:“太油腻了,没以前好吃。”
田瑞兰说了句“是吗”,半信半疑拿起冯清辉扔下的包子尝了一口,“是有点油腻,不过也还行。”
顾初旭静静听她们说话,从盘子里挑了一枚鸡蛋,剥了皮放冯清辉面前,碗里的汤煮好以后田瑞兰特地给她盛出来凉好,因为冯清辉不喜欢太热的东西。
冯家以前没发迹,冯清辉照旧如掌上明珠,她那时被冯佑军养了个坏习惯,吃馒头只吃上头的,不吃底儿。延续到十五六岁才被改正过来。
冯清辉大姨家境不如冯家,早年孩子多,连风扇都用不起,有年夏天,冯清辉六岁,还不会自己吃饭,去她家里住了一夜。吃饭的时候她端坐在餐桌前,托着脸不急不躁等人来喂。
大姨问她为何不吃,她说太热了,且在家都是爸爸喂。
最后实在没办法,姨夫一边给她打扇子纳凉,大姨则在另一边喂她吃饭。夫妻二人被折腾的不轻。
以至于到现在,事情过去二十多年,大姨每次问她要不要去她家住几天时,姨夫都会在旁边打趣:“别怕,这次我家别说有风扇,就连空调也装好了,你要是还不会自己吃饭,顶多一个人伺候也够了。”
冯清辉尴尬不已,只能抿嘴笑笑。不过以前田瑞兰每次批评她不会做饭只会吃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淡定辩驳:“我不会吃更麻烦,还得你喂我。”
冯清辉收回思绪,发觉田瑞兰正在抬头看她,末了关心她,“今天气色不怎么好啊?”
冯清辉往顾初旭那边瞟了眼,这人低头吃了口菜,看过来,“昨夜是不是风挺大?”
冯清辉反应了会儿,“我还当今天会下雨,”她侧头看了看窗外,问田瑞兰:“今天冷不冷啊?气温又降了?”
田瑞兰说:“晨起稍微有点转凉,不过都什么月份了,还能冷到哪里去。”这个话题成功引起她的注意。
冯清辉慢悠悠吃饭,毫无时间观念,察觉到顾初旭看了几眼手表,这才放下筷子。他先去卧室拿包,车子起火从车库里出来,冯清辉才颠着步子出门。
系上安全带就把副驾驶座椅往后一放,躺下去打了个呵欠。
第27章
隔天下午, 冯清辉从田瑞兰口中得知吴宇泽要跟那个白净姑娘订婚的消息, 她有些惊讶, 田瑞兰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惊讶:“从认识到订婚, 八天。”
冯清辉惊讶了一分钟之久, 平静的说:“那也算是闪婚, 他没告诉我,要不要随份子?”冯清辉清楚记得她结婚前几日邀请吴宇泽参加单身派对,吴宇泽没来, 且在她婚礼当天去了河北廊坊。
冯清辉别提多失落, 给吴宇泽打了几通电话这厮都没接, 第二天回电话, 冯清辉已经在异国他乡度蜜月。友情这事最忌讳一头热,大概冯清辉把人当朋友,这人却把她当炮灰。
许是今天念叨了他,到晚间吴宇泽就来了电话,电话中很嘈杂,十有八九是在酒吧会所这等地方, 他的声音穿过话筒很陌生:“我在kt会所,今晚几个发小小聚,就差你了, 要不要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冯清辉隔了几秒才说,“听我妈说你要订婚了,这是单身前的狂欢?”
他的声音夹在混乱的噪音之中, 不甚清楚,冯清辉好似听见他“嗯”了声,但又不是很确定,这反应让冯清辉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很唐突,不知从何时起,两个无话不谈的发小尴尬如此。
冯清辉到地方,乌泱泱的人头中瞧见吴宇泽,两人隔了一段距离,灯光一直在不断闪烁,她并没有选择走过去,瞧见别得熟悉的面孔,直接找了位置紧挨着坐下,吴宇泽唱完点的歌才朝她走来,刚一靠近她就闻到淡淡的酒香味。
他居高临下看她,冯清辉不解,奇怪地僵持着。
忽然,他俯下身大声说了一句,他说这里太吵,我们出去说说话吧。
冯清辉点头,拿着外套跟随他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声音隔绝在身后,夜晚有些冷,他回过身帮她穿外套,冯清辉什么也没说,穿好衣服睇着他看。
“我要结婚了,挺没意思的,”他先开口,话语中没多少起伏,“你这两年怎么样?跟顾初旭感情生活如何?”
冯清辉笑了笑,学着他的语气:“就那样,也挺没意思的,生活不就是这样。”
而后两人开始围着水榭假山绕圈,他描述这几年的见闻,冯清辉则更关心他订婚会不会太仓促,张了张嘴,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问,从哪处问,他猜出她的心思,主动说:“别人介绍的。”
他似乎并不愿意多提,冯清辉双腿发麻,脚踝被高跟鞋摩的有些痛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包厢。冯清辉出门的时候跟顾初旭发了条消息,她说今晚跟朋友出去玩,很晚才能回,事实证明冯清辉所猜没错,他们有彻夜狂欢的打算。
玩一宿这样的事,冯清辉大概只有在初高中才敢任性,那时跟着吴宇泽这损友去网吧打dota,成绩从全班前十一度掉到前三十,被老班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做思想教育。
回家后冯佑军在旁安慰:“没事,丫头,你睁只眼闭只眼学的成绩也比你老爸当年有出息。”
田瑞兰在旁跳脚,让其闭嘴。
冯清辉没想到她手机停机,跟顾初旭报备的消息没有发出,她喝了两瓶青啤,跟吴宇泽玩骰子玩到后半夜,抵不住疲倦与酒精的作用,趴在沙发上睡了。
她还做了个春/梦,与顾初旭毫不相关并且发展到不可描述地步的梦,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背嘴角有口水,潜意识的悸动仍旧持续,她甚至有些失落醒太早。
吴宇泽刚送完朋友,两人面对面而坐,他合着手眼神平静的看她,等她彻底清醒才说:“你的手机一直震动,在你包里,我没接,怕被误会。”
冯清辉攀住脖子来回活动筋骨,听他这么说顿了一下,“几点了?”嗓子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包厢除了他两个,还有三个正准备走,以及一个在收拾卫生的侍应生。
冯清辉等不及得到回答,扭身去包里翻手机,瞧见屏幕上十三个未接电话莫名胆寒,拿在手里反而不急着回复,还有某人几条看不出情绪的消息——
“在哪”
“怎么还不回来”
“看到未接第一时间回电话”
最近的一条是凌晨三点半。
“夜不归宿不应该打电话说明一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婚”
这条隐隐带着不耐烦,冯清辉看完更加不知道怎么回复。抬头瞥了吴宇泽一眼,压下不安无所谓笑笑,“我老公的电话,大概是炸毛了。”
吴宇泽已经叫了出租车,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提出先送她回去,车厢里各自沉默,相互没一句交谈。
好像从那次分手饭的恐吓后,冯清辉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顾初旭某些时刻,或者是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执拗,就像电话打不通,他会一直打一直打,而作为成年人我们都知道,当对方没有接的时候,要么有事不方便,要么没看见。但等到对方看见或者忙完事情的时候,自然会第一时间回电话,所以根本没必要这么较真儿。
冯清辉到家后,客厅没开灯,她借着微弱的光芒,轻手轻脚合上门,刚换上鞋直起腰,发觉沙发上有黑影子,一动不动坐着,她打开灯,看见犹如神邸一般,冷冰冰眼神的男人,他穿着浅色衬衫,袖子卷在手臂上,露处隐藏在皮肤下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