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磕了一下,有点轻微脑震荡,但比起身上其他地方的伤还算轻的,醒过来后也没有出现意识不清醒的情况,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像个被包裹固定的雕像。
在他没醒之前,薛谨已经顺利成为了整个科室护士们众星拱月的对象,每天都有姐姐妹妹给他送水果吃,日子过得十分滋润;顾之临一醒,护士对他的宠爱立刻就被分走了一半,让薛谨非常难以适应。
“我不是这层病房最英俊的病人了吗?”他酸溜溜地倚在顾之临病房门前,跟正给顾之临换吊瓶的护士装可怜,“今天连来查房的人都没有,伤心了。”
“你就闹吧,谁不知道你这个点会溜过来看你朋友,还用得着我们特地过去查房吗?”护士跟他混熟了,说话也随意得多,努努嘴示意他自己从推车上取药,“上面有病床号,你把你们俩的药都取了吧,正好一会儿饭后吃。”
薛谨撩妹未果反被将了一军,就这么在刚醒过来的顾之临面前暴露了自己每天过来看他的事实。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倒没敢忤逆护士长,乖乖从推车上找到了自己和顾之临的药,然后看了下说明,向她确认道:“这个是要一粒分两次吃对吗?”
“对,用小刀切一下就好。”
护士换好了吊瓶,又交代了些需要忌口的食物,提醒他记得按时订餐,然后推着车走了。
薛谨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回过头时恰好对上顾之临望着他的眼睛。
“……你醒啦。”他没话找话,拉了张椅子坐下,问,“头晕吗?护士说可能会有点犯恶心。”
顾之临摇摇头,视线落在他吊着的左边胳膊上,虽然没说话,但询问之意很明显。
薛谨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笑了笑:“没事,吊两天就能拆了,还好我不是左撇子。”
跟顾之临比起来,他这顶多算是皮外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没提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罗山他们先后过来探望过几次,给他和顾之临请了护工,嘱咐薛谨好好休息。可薛谨没什么大碍,手术后躺了一天就能下床走动了,自觉四肢健全,就只留了一个护工照看顾之临,他自己每天溜达过来看一下。
顾之临情况不太好,他能下床走动后在对方病房里呆的时间比护工还长,按照护士的嘱咐按时给顾之临用湿棉签沾嘴唇,没别的事时就坐在一旁发呆。
护工给他弄了张坐着舒服的椅子过来,薛谨每天都往这边跑,这层楼几乎所有护士都知道了,偶尔还会和他开玩笑:“你们感情真好啊。”
薛谨却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笑起来,没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呢,他和顾之临感情其实没有那么好?可对方在那样紧急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后来罗山把事故现场的照片发给他看,薛谨才知道要不是顾之临打方向盘,他就得进货车底下去了。
顾之临等于是拿他自己的伤把薛谨换了回来。
说不担心、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薛谨盯着躺在床上还没醒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出事那天他原本是想和顾之临谈谈以后的事,但之后来了这么一出,现在他欠对方的人情越来越多,这时候他再来说试试看,倒少了真心,显得有点像出于愧疚了。
他不想让顾之临误解。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度过了两天,期间顾之临又醒过几次,但很快又睡了过去。医生说他需要继续休息,薛谨也不敢打扰他,于是继续每天过来看一眼……直到今天他清醒为止。
现在薛谨站在顾之临的床边,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还是先给他讲了讲现在的情况。
“你大概得在医院呆一个月……时间太长,手头很多事情恐怕都得暂时搁置。”他把顾之临的私人手机从床头柜里拿出来放在对方手边,有点不好意思,“工作手机没办法,不过昨天万老给你打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我看你一直没醒,就替你接了。”
邻近年关,高速上突然出了车祸,这事不可能瞒得住,八成已经上了新闻。顾之临又是个要工作的人,哪怕森科已经快要倒了,他手上也还有案子没结,年底了,各个机关都在抓紧时间结案,万森年这时候打电话来,显然就是提醒他回去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