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琚之前说要登门致歉,司命心想那只是顺嘴的场面话,没想到白琚居然真的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司命以为是什么九重天上都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或是从凡间酒楼特地买回来的特色菜品,一句“白琚神君你太客气了”已到嘴边,却卡在了打开盒子的瞬间。司命想破脑袋也没明白,为什么这个食盒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白糖糕,只能归结为白琚就是这么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他勉为其难地用筷子挑了个长得最顺眼的白糖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嗯,酥松香软。”
白琚还有脸对着他笑了笑,“合你胃口就好。”
司命看他这副样子,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忍不住故意说些话激他,“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不怕那妖族小公主被吃干抹净?我看你上次的反应,还以为你立刻就会去青丘逮人回来呢。”
白琚完全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白糖糕,淡淡地反问:“腿脚长在她身上,她想跑随时都可以跑。我把她捉回来,把她关在九重天不放走,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你倒看得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得开。
司命沉默了一会儿,另起了话头,“自你从魔域回来之后,叁界之中妖后命魂的气息就渐渐消失不见了,但最近几日又有了异动,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我想天君不会没有察觉,你自然也心知肚明。说实话,如果一早就把妖族小公主除掉,现在也不会旁生枝节了,无非是我们这些神仙自诩慈悲,觉得不该滥杀无辜罢了。先前她来参加你的招亲,你非要将她赶走,不也是这样想吗?”
白琚的手指抚摸过桌子边缘凹凸不平的雕花,他的眼神很专注,似乎根本没把司命的话听进耳中。
但司命知道他在听。
“如果真的没有了余地,天君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司命还想再说些什么,白琚突然抬眸看了过来。即使是将利剑刺入汝姬心口的时候,他也没露出过这样凌厉的、令人胆寒的眼神。
他不带一丝情感地说:“我知道。”
素荛在青丘已经待了足足半月,再具体一些,是在虞陌的房间里。她只有被虞陌领来那天在路上匆匆瞥了几眼沿路的景色,虽然沉珏早先就和她说过青丘最早是一片蛮荒之地,现今也远比不上独占一方好地脉的琅边山,但毕竟是之前没来过的地方,看起来总归新鲜。
譬如这里的院子不是用墙隔开的,而是瀑布和水湾隔开的。虞陌的院子就四面环水,若是步行,仅有一座长桥能通往这里。素荛站在院子里,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瀑布,湍急的水流冲刷过石壁,纵身落入跌水潭中。
虞陌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想和凡人学,坐在瀑布底下练神功啊?”
素荛还没回答,他突然从背后圈住她,手臂横在她胸上方相当微妙的位置,准确地拿捏了再往下放一寸就会被狠狠甩开的平衡点。
她对虞陌这种突然袭击已经见怪不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你怎么还在讲这么无情的话啊?”虞陌用不敢置信的夸张口吻,姿态暧昧地贴在她耳边回话,“我不是都说了我想和你多玩一会儿,而且我还得从你这儿取到妖后的剑呢,哪里舍得杀你?”
“虞陌。”
素荛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他名字,虞陌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