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烈火浇愁 priest 2680 字 6天前

可是此时,棺材里的人却是“活”的,宣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无声地伏在棺材里,可能是想把自己撑起来,嶙峋的肩胛骨像是要刺穿绷紧的皮,随着压抑的呼吸无声地颤抖。

宣玑看清这个人的刹那,忽然被某种剧烈的情绪淹没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恸与欣喜若狂,两厢交织,灵魂都随之颤抖。

好像绵亘了数千年的遗恨终于了结,又好像是在无边黑夜里困了不知多久,终于窥见一线曙光。

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喜悲,灵魂出窍似的,宣玑足足愣了半晌,那没有来由的情绪才潮水似的褪去。

他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方才离开了他。

棺材里的人白得像一千年没见过太阳,乌发如墨,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迹干涸地贴在他的侧脸上,与泛红的眼角相连,似乎是一行血泪。强烈的颜色对比刺人眼,竟构成了某种让人震撼的冲击力。

以及……

他没穿衣服。

等一下!

宣玑倏地回过神来,他在直勾勾地盯着一个裸男发呆,持续时间够用“流氓罪”把他逮起来两回了!

“哎,那什么……我不、不不是故意的啊,你突然冒出来也不说一声……”宣玑连忙移开视线,而他方才看见的情景好像还粘在视网膜上,他使劲眨了眨眼,慌慌张张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可能是想扒件衣服给人家救个急,结果发现爱莫能助——他外套和毛衣被出来进去的翅膀烧成了露背乞丐装,又没有穿秋裤的习惯,裤子扒下来,自己就得变成海尔兄弟,未免太舍己为人。

宣玑说:“要不……那个……我把那山羊胡的衣服扒了给你?有点骚气你介意么?”

盛灵渊没理他,一只手探出来搭在棺材边上,他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

那些枯藤就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彼此缠绕,仿照宣玑毛衣上的“双螺纹针”编出了一条长袍,落在男人身上。

盛灵渊却好像连一件衣服的重量都承受不了,整个人被落下来的袍子压得往下一沉,宣玑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伸到一半,又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冲动。

这时,他听见盛灵渊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宣玑屏住呼吸:“什么?”

那人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颤抖的声音带着血气。

“是谁……是谁开了他的棺……”

第24章

“开谁的棺?”宣玑一头雾水, “这棺材里原来有人住吗?”

盛灵渊猛地抬起头, 眼睛红得更厉害, 宣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看见人,先听见了水声, 他激灵一下,棺材旁边的山羊胡不见了!

原来刚才他俩一个陷在棺材里爬不起来,一个魂不守舍, 那山羊胡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根本就是装晕, 居然趁机跳进了水潭里,正在往一个方向奋力地游。宣玑循着水声望去, 只见那里的石头山壁上有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洞,先前水位高的时候, 被水盖住了,此时才露了出来。

那山羊胡好像早就知道那有个出口, 狗刨的姿势还挺标准!

宣玑看了看他,看了看被掀开的青铜棺,再看了一眼地面上颜料涂的阴沉祭文:“这小子不会是个盗墓贼……卧槽?”

他话音没落, 盛灵渊那连衣服都扣不紧的手突然凌空一抓, 手背上青筋暴跳,水里的小胡子直接被吸了出来,凌空飞出水面,大头朝地,就砸向青铜棺旁边的石台。

宣玑双翅打开, 贴地滑了过去,赶在山羊胡的脑袋砸成烂西瓜之前,一跃而起,拎住山羊胡的脚踝,将人倒吊在半空:“帅哥,你有谱没谱啊,这是人头,不是铅球……喂!”

他话没说完,就觉得有一股力量把他手里的小胡子“吸”了过去,小胡子的脚在他宣玑手里,上半身却斜着被吸到了棺材里,棺材里伸出一只白得发青的手,狠狠地扣住了他的喉咙。

盛灵渊的声音压在喉咙里:“谁、开、的、棺?”

小胡子双手抽搐似的挣扎着,脸上充了血,脖颈发出危险的声音,宣玑怀疑魔头打算徒手拧下他的脑袋,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盛灵渊的手腕:“你干什么!”

这只手居然有体温,还有急促的脉搏!

宣玑不由得晃了一下神,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山洞里回荡出了炸雷的效果,盛灵渊好像终于力竭,脱力似的,他的手一松,软绵绵地掉了下去,宣玑一边接住山羊胡,一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手机。

他的手机从进入这鬼地方开始就一直“躺尸”,否则早被人打爆了,哑巴了半天,这会不知怎么想通了,竟然意意思思地有了两格信号。

异控局总部里,肖征差点被报丧的罗翠翠气出心梗,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块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姓宣的能靠谱!

杨潮总算在平倩如的帮助下挣脱了绳索,一瘸一拐地走到哭诉自己拿生命出差的罗翠翠神白金,拿走了宣玑遗落的那根电子烟。

这位考研积极分子把烟凑近,仔细端详了好一会,伸出一根手指杵了杵罗翠翠的绿萝枝芽:“别哭了,没死呢。”

根据异控局对“特能”的定义,所谓“特殊能力”,应该是一种稳定、一定程度上可控、有别于普通人的能量转化机制。杨潮不满足这个条件,但他又有根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他能在接触到某些东西的时候,有一些模糊的感觉。

时强时弱、时灵时不灵,非常的玄。

比如来时在飞机上,一靠近宣玑的剑,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本能地想掉头就跑,连书都背得乱七八糟。这时他碰到宣玑留下的电子烟,又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杨潮脱口说:“他们好像在地下。”

宣玑他们这一行,此时在月德公的地盘上,要是平时,肖征该厚着脸皮去求月德公帮忙捞人了。

可是这会蓬莱会议吵得跟花鸟市场似的,月德公正带头带人闹独立,去求他,那老货不一定管不说,他们还等于说是给人送了个大把柄。

肖征实在没办法,只好亲自从总局点了一队外勤精英增援,同时,吩咐善后科那几位废柴死马当成活马医——让杨潮跟着他的“第六感”先找着。

内忧外患,肖主任独挑大梁,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能商量,心力交瘁。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随手给宣玑拨个电话。

没想到拨到第八通还是第九通的时候,电话居然通了。

打电话的和接电话的都很吃惊,一接通,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宣玑:“什么情况?”

肖征:“怎么回事?”

“应该我问你什么情况!”肖征立刻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怒吼如长虹,“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气活我?到底在搞什么鬼?死哪去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