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召笑了,“你哪里值得我与你做对?比我爵位高?比我老师强?比我更得长辈疼爱?”
刘昊眯了眼,“小子,不要装傻。”
“我只说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召这是直接给出了回答。
这样隐含各种含义的对话……纪居昕第一次在这样年纪的人身上看到,皇家就是不一样。
众人都在认真看戏的时候,他注意了下四周,看到有几个年轻的小太监离开人群,朝祭台方向走去。
这是要传话?
纪居昕眉梢微动,看来上面人是不准备管,却不准备不知道。
刘昊眼神阴戾地看过来,刘召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视线中似有火花爆开,一时气氛紧张的不行。
二人暂时安静无话,刘昊身后的刘环站了出来,“小王爷,史贤弟之事——”
刘昊突然阴笑一声,指着刘召,扬声道,“我倒不知,你竟霸道至此,户部侍郎史大人之子史方远,不过挡了你的路,还没来的及让开,就被你命护卫揍一顿关了起来,真是好胆量!冬日祭典,列祖列宗看着,圣上都不敢有不敬之心,你如此行事,不怕遭天谴吗!”
刘环亦温声开口浇油,“身为宗室,更应注意场合,谨言慎行,郡王此事的确做的欠佳,如果方便,还是把吕公子放出来的好。”
江良也上前两步,先端端正正朝刘召行了个礼,后做出悲天悯人息事宁人的老好人模样,“惹到郡王确是史贤弟有错,他不该挡郡王的路,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性命,其父史无伯在朝中为国效忠,劳苦功高,不好令人寒心,若是郡王气消了,便放他出来罢。”
三人或硬或软,轮番而上,从正面侧面指责刘召行事不对,试图掀起群众舆论,让刘召下不来台。
远处亭子里的卫砺锋懒洋洋问刘昔,“不心疼?”
刘昔隽黑的眸子含着笑意,“无事,召儿需要成长。”
“他不是之前被掳过?”这挫折经历还不够?
“还是有些冲动……这个年纪正该好生压压。”刘昔微微笑着,“况且,我刚刚看到纪九过去了。”
卫砺锋挑了眉,没说话。
刘昔偏头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让纪九有事。”
“不用,”卫砺锋眸色深沉地看着远处,“我的人,我会护着。”
纪居昕算是看出来了,皇上魏王都不打算管这档子事,刘昔和卫砺锋看样子也准备做壁上观,可让刘召一人面对这么多指责,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他……
遂他站了出来,“江公子此话对极,那史方远的确不该挡郡王的路!”反正不会有人管,底下闹的再厉害,在上位人眼里不过是一句玩笑,左右也打不起来,他保护刘召打嘴仗不会吃亏就好!
刘召拿眼睛觑他,有些气急败坏,“你上来做什么!”让人欺负好玩吗!
一脸他自己就可以搞定的表情。
纪居昕心下一暖,“我只是非常赞同这位江少爷的话,瞧这场合好像并不算太严肃,说一两句心里话大概无人介怀,遂忍不住想开口了。”
他朝刘召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视线划过刘昊,看到后者更加阴狠的表情,一点也没害怕。
刘昊对他的心思他早通过雅清阁事件猜出了大半,反正是不可能成朋友了,多得罪点也没什么,“小王爷不会介意吧。”
他一站出来,在场所有人愣了一愣。
围观群众表示特别想知道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啊!
江良刘环在刘昊皇庄时都曾见纪居昕,记忆还算深刻,见他出来一愣,他不是刘昀的人吗?
二人齐齐看向刘昊。
刘昊阴阴一笑,“纪九。真是好本事,前几日还跟着刘昀,现在就换了主子。”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召,“选人长点心吧,诸如三姓家奴之类,留着过年么?”
刘召眨眨眼,“我的朋友手下倒还忠心,怎么,你深知其苦,想必经历多次了?”
刘昊眼神一厉。
纪居昕冲刘召递了个赞赏眼神,“小王爷打定主意护着史方远了吗?”
刘昊声音微沉,“不是我想护着他,是刘召做事太过!皇陵宝地,便敢如此目无先人,不敬不礼,真是枉为宗室!”
“小王爷说的是,此处为皇陵宝地!”纪居昕伸手鼓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地君亲师,皇权之重,皇仪之威,仅次于天地,无人能撼!此为我大夏皇陵,有我大夏龙脉龙威,在此之地,所有人都应谨言慎行,不可冒犯任一点龙气!史方远本就不该阻郡王的路,远远看到郡王上前,便应依礼退避,他却无所作为,待郡王出声提醒后,还然口出污言秽语,其言行恶劣丑陋程度平生难见,如此冒犯皇权,难道不该罚么!”
“史方远为何敢有那等行为,正如这位江公子所言,是因为其父在户部任侍郎之职,自认为有功于朝廷,有功于圣上!在朝野四下自得还不算,到得龙墓之地仍然敢放肆,可见其不敬之心甚剧!”
“江公子担心郡王小惩大戒此子寒了史大人的心,却不担心此等不敬皇权,心存不忠的乱臣寒了圣上的心么!”
四下一片哗然,连刘昊都不敢随意张口反驳纪居昕说的不对。
他字字彰显皇权最高,忠君是必备品德,他能说不对么?
他早知道这纪居昕口利,极擅钻别人空子,不想他锋利至此……
回头看看,刘环与江良皆无话反驳,刘昊眯了眼,扫了刘召一眼,“仗着身份耍横……可是非常不好。”
纪居昕看了眼刘召,眼角斜了一斜。
刘昊开口,他身份不对等,不好反驳,否则大帽子扣下来难以收拾。
刘召看懂了纪居昕眸底情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