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抬头:“我很好。”然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虽然我感谢你的关心,但是无论我好不好,其实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哲似乎开了头,说话就越发残酷了起来:“你看,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好,从此不再相见,我也很感激你目前做到的我们彼此人生互不干扰,但是你今天又出现,这个会让我很为难。”
“人言可畏,人言之重,可以杀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系主任住在我楼上,隔壁就是我这次职称评审的竞争对手,最近是我考核升级的关键期,你看,我们是否可以保持之前互不来往的状态,让彼此的人生都轻松一点?”
周哲一口气说完,然后静下来喝了一口茶,他一向喝茶,方言以前喜欢收集各地的好茶给他,人分手了,习惯还保留着,他的柜子里,还有他交待秘书买的各种茶。
方言记得,周哲也曾经这样,眼睛里泛着光芒,和他说着内容全然不同的其他事情,他说:“方言,我们可以去瑞士,那里很冷,但是很安详,我可以出去教书,你可以在家做你一直梦想的设计,我们会生活得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方言那时候觉得,这就是个梦境,一个很美很好的梦境,但梦就是梦,做人还是需要活在现实里。
现实就是周哲曾经勇敢地想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他去国外,但是他自己舍不得。
那个时候,他并不没有意识到,只是一步错过,人生会从此分道扬镳,彼此的命运如同两匹狂奔的野马,再也回不了头。
他们决裂,分手,从此各自背负各自本就应该很“现实”的命运。
但是,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今天的再次回头?
周哲觉得自己话也说完了,对面的方言也不说话,那么,自己的观点表达完毕,可以走人了。
周哲穿好自己的外套,把椅子推好,一丝不苟,然后欠欠身:“farewell.”大踏步离开了方言的人生,这是周哲的人生当中,最后一次见到方言。
方言关于他和周哲会面的走神还没有结束,就已经被方向试探性的问话打断:“方言,你别逗我,你到底是要和谁结婚?”
方言一脸不耐烦:“我结婚的时候,你不就见到了吗?哪儿那么多事。”
方向看得出他心情烦躁,觉得这所谓的结婚背后,肯定有的是他不了解的内情。他知道方言的脾气,硬是逼他,他不愿意说,就绝不会说。
方言闷头喝酒,他抱着不醉不归的心情,很快就把自己灌到烂醉。
方向是唯一一个滴酒不沾的,最后负责送方言回家。
徐静贞也没有喝酒,她扶着已有醉意的孙协安,和方向方言两兄弟告别。
夜色中,秋虫呢喃,温暖而柔美的初秋夜晚,孙协安紧紧握着徐静贞的手:“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反正也没多远,车扔这里我明早来拿,我们走回去好不好?”他靠近她的脸,酒气微微喷在她的脸上,有种潮湿的温暖。
徐静贞点头说好,扶着重心有点不稳的孙协安走回家。
“你满意了吗?”孙协安问她。
徐静贞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偏头问:“啊?”
孙协安右手虚空攥成一个握笔的样子:“我们的合约啊,一个月内要见彼此的朋友,你忘了?”
徐静贞点点头:“满意,很满意。”男友大人难得在他们的事上执行力这么强,分寸徐静贞还是知道的,要及时激励,鼓励男友大人继续努力。
孙协安微笑:“你会带我见你的什么朋友?那个凶巴巴的刘甜甜?”
徐静贞觉得喝醉的孙协安果然不一样,她很少见到他喝醉了说话不肯停的样子,难得有两次喝醉了,回了家倒头就睡,澡都不洗。
一个平时沉稳干练的人,一旦话多起来,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刘甜甜哪里凶巴巴了?人家是温柔千金,娇美辣妈。”徐静贞觉得他醉就醉吧,还有点逻辑混乱。
“那是因为你没有接过她凶了吧唧的电话,和老母鸡护雏一样,生怕我找到你。”孙协安记得那通电话,是寻找徐静贞下落中,遭遇的第一个挫折。
“相信你们有任何误会,都会解开的。”徐静贞哄着他,“刘甜甜是我的好闺蜜,她不是那种毫无理由发脾气的人,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孙协安突然咯咯咯笑起来:“都听你的!小贞,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这样就好。”
徐静贞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在大街上,大哥你突然这么表白,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喝醉的孙协安继续发疯:“小贞,你喜不喜欢听人唱歌?我唱个情歌给你听好不好?”
徐静贞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忽而有种孤勇,这脸我也不要了:“唱吧。”
羞耻度虽然爆满,但是谁让她真的好想听听看他唱什么。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孙协安还真敢唱。
徐静贞无语,算了,真是所有的关于爱情的幻想都不会成真,她本来梦想着他唱点什么德文的悠扬情歌,记录几千年的情感,提升一下逼格的,也不枉前往德意志帝国留学两年,结果这么乡土风,她怕招来广场舞大妈闻歌起舞。
“真好听,走,我们回家唱。”她拦住他。
“好,就唱给你一个人听。”孙协安在她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和她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肩膀厚实,压得她有些吃力,他喝了酒,热气泛上来,隔着衬衫依然烫得她滚热,她却偏偏喜欢这样的热度,热烈的,真实的,证明彼此存在的热度。
夜色那么美,路那么长,突然希望就这样,陪着他,彼此扶持,一路走到地老天荒。
☆、第33章 人人都有梦想
徐静贞早起上班的时候,孙协安难得的主动提出要送她上班:“走,我们去拿车,然后我送你上班。”他揉着因为宿醉而发痛不已的太阳穴,握住了她急匆匆起床的手腕。
“你今天不上班?”徐静贞问他。
“今天我请了假,要给我爸办出院手续,先送完你上班我再去也来得及。”孙协安解释道。其实他没有出口的想法是,你工作换了这么久,我连你换去哪儿都不知道,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摸摸门路。
徐静贞犹豫了一下:“好吧。”
她其实,确实是不想要他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面对孙协安,是职场上毫无竞争力的小菜鸟,虽然工作多年,但是因为不思上进,也不算有什么真正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