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家宝贝,你还是别试了。”刘向雪说着已经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她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头发也重新梳过,远比刚才看起来有精神的多。
刘向雪从徐静贞的怀里接过孩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了?”徐静贞问她。
原来,这是刘向雪自打生产之后,第一次出远门。她从小学习,工作,一路好强,成绩拔尖,工作业绩也是骄人。本以为只是一趟飞机而已,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没想到却被这趟飞机的旅程折腾的不轻。
她家小宝,平日算是非常听话省心的孩子,但是今天,自打上了飞机就哭闹不休。喂奶也只喝了一点点,到航程的后半段,还吐了她一身奶。她只有一个人,连个换手的人都没有,只来得及给小宝用湿巾清理干净,换了衣服和尿布,自己一身酸臭,根本顾不上清理,就该下机,她急匆匆抱着孩子去拿行李,累得焦头烂额,最后就落得一个憔悴狼狈的样子见到了徐静贞和孙协安。
她想赶去卫生间洗把脸换身衣服,抱着一个软糯的婴儿,根本腾不出手来。天朝的公共设施,简直充满了各种对带新生儿母亲的不友好。
于是,徐静贞和孙协安刚好见证了,一向优雅美丽的刘向雪最为狼狈的一面。
重整旗鼓的刘向雪,衣服换过,人也显得清爽些,徐静贞才发现,母亲这个角色的转变,对于一个女性的深刻印记。
刘向雪微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掌:“还是没出嫁的小姑娘漂亮,看我这种妈妈,简直找不回当年的样子。”
徐静贞有点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刘向雪倒爽利,并不等她回答:“走吧,咱们赶紧回家,这趟飞机,折腾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老了老了,再也不敢说自己还年轻了。”
孙协安帮刘向雪拿完所有的行李,一行人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孙协安在回城的车上提议:“要不放了行李,我们去吃点东西,要是刚下机不舒服,就去喝点粥,我知道一家粥铺很不错。”
刘向雪只是笑:“哎呦,可以啊,小表妹,这男朋友挑得真不错。细心,体贴。这回小姨妈该高兴了,可不乐晕。”
徐静贞赶紧制止她:“别,好表姐,我求你了,千万别先告诉我妈,我妈一搅合,肯定给我搅合黄。”
刘向雪也明白,徐静贞的母亲大人那个什么都阵仗搞得奇大无比的尿性,的确让普通人消受不起。
“那行啊,保密费你得给我出。”刘向雪仍然笑着。
“你要什么?你别消遣我了,你这种帝都归来的土豪,要嘛有嘛,我这种创业期的小草根,能给你啥?”徐静贞赶紧告饶,这个表姐一向聪慧而机敏,要真的起了消遣她的心思,那肯定折腾的人不要不要的,“跪求土豪放过一马。”
刘向雪一手轻拍着怀里的婴儿,一边犹豫着:“其实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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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协安已经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被惊醒了。
他无奈地把自己的头塞进枕头的下方,试图隔绝婴儿越来越高亢的啼哭。
神啊!
孙协安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摸索着打开了床边的小夜灯,然后穿上拖鞋,走到柜子前面。
以前这只柜子放着他的专业书和几个原来在学校里竞赛获得的奖杯,现在这些东西都被随意扔在脚边的纸箱里,乱七八糟。
取而代之的是柜子上现在放的,奶粉,奶瓶,暖奶器,凉水杯,奶瓶刷,小毛巾,尿不湿,安抚奶嘴……
各种各样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育儿物品。
他倒了半杯凉水,然后加入一半热水,努力睁开困得惺忪的眼睛,看清楚到底应该兑多少奶粉。
说好的不怎么吃夜奶呢?除非环境大变,否则一觉到天亮呢?这孩子今晚这已经是第四次要吃奶了吧!
孙协安摇着奶瓶,然后走到卧室里的婴儿床旁边,床里的小杰兀自哭闹个不停。
他一手把他抱出来,似乎感受到了大人的气息,小杰抽抽噎噎缓了缓哭泣的声音,孙协安一手抱他,一手把奶瓶凑到他嘴边,小杰啊呜一口,准确无误地找到奶嘴,喝得香甜。
孙协安很无语!
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徐静贞,想起了今天临睡前,她对他的保证:“表姐说了,就走几天,小杰最多在我们这里住三个晚上,我保证,我晚上会照顾好他的。”
而事实是,熟睡的徐静贞根本就没有爬起来喂过小杰,都是孙协安自己一个人搞定的好不好?
作为一个始终觉得奶爸生活很遥远的男人来说,突然而来的这个婴儿,让孙协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不只是来自于对婴儿的照顾。的确,一个才四个月的婴儿,要照顾他,是要付出比额外更多的精力,囫囵觉是不要指望睡了,半夜爬起来这就是家常便饭,一晚上喂奶,哄睡,一套完成,睡不到多一会儿,就该下一轮喂奶了。
但是,最让孙协安压力大的,是对于一个婴儿的责任。
他和徐静贞都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婴儿的年轻人,不要说照顾了,他这辈子近距离观察婴儿也就上回在机场而已。这么大的婴儿,吃多少?穿多少合适?喝什么?换尿布?
对于他而言,这都和宇宙是如何起源的一样,都属于完全没去了解过的领域。
一夜成才,把照顾婴儿的责任承担起来,还要注意婴儿的安全,还有疾病……
孙协安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起来。
怀里的小杰安心吃完最后一口奶,把奶嘴吐出来,孙协安把他竖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
屋里夜灯朦胧,外面路灯的光影映在窗帘上,显得夜色静谧而安详。他怀里的小杰,柔软而奶气的一团,靠在他的肩膀上,却又沉重地让他感觉自己责任巨大,不敢松懈。
他一直拍到小杰吐出一个满足的奶嗝,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他摸了摸尿不湿,还是干爽的,看来这次不用换尿布了,他这才把小杰放到婴儿床上,去厨房洗奶瓶。
奶瓶用凉水冲干净残奶,再倒上奶瓶清洗剂,用奶瓶刷刷一遍,等洗干净奶嘴的每一个小缝隙,孙协安的瞌睡就完全醒了。
这是今晚的第四次洗奶瓶,孙协安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又到了天亮的时间。
等天亮,他是真的很想和徐静贞谈一谈。
哪儿能这样,二话不说,就把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带回来照顾的?他们俩没经验不说,万一婴儿出了点什么事故呢?万一婴儿被他们照顾病了呢?
他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疲倦地用开水最后一次烫好奶瓶,爬到床上,脑海中只剩两个念头,抓紧时间还能睡一个钟头,另外,睡醒了一定要和徐静贞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