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如雕塑坐在那不目斜视大有种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架势的司机扫了眼反光镜,注意有人向这里走来,启动车子载着正在发泄心中怒气的陆华宇跟受虐的小白鼠离开医院。
住院部八楼靠窗的房间,窗户半敞,窗帘随风扬起轻柔弧度。一身病号服的陆华年长身而立,背对着光亮,刀刻般的无关更加深邃立体,面色看不甚清,精神头倒是挺好。望着消失的车子,直挺的鼻子下凉薄的唇瓣亲轻轻勾动。
“现在把他放走,就不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与他并肩而站的鲁辰砚,双手背在身后,视线与陆华年汇聚到一个点上,嘴上这般说,脸上却无半点儿担心。
“如果你能保证在医院中能把他控制住,我倒是乐意你下去把他逮上来。”
市中心医院地儿大,人多,陆华宇想在这里找个藏身的地儿很简单。到时候不但不能抓到他反而打草惊蛇,他狠心折腾三个孩子一次不是白费了,这仇他跟谁去讨?
鲁辰砚讪讪然不再吭声,陆华年看了下腕表,开始下逐客令,“时间太晚,我们夫妻两个要休息了,我们病情不稳定,你想守着的话去门外吧。”
闻言,鲁辰砚嘴不自觉抽搐几下,眼睛上下瞄了几下面色平静,语气认真的陆华年又看了看洗手间紧闭的房门,心中诽谤声,我看你老除了欲求不满之外,没啥不妥的地儿。
不过,一向不与人逞嘴上功夫的鲁辰砚憋会嘴边的话,信步出门。
陆华年敲了敲洗手间的磨砂玻璃,“出来吧,他走了。”
“不许碰我!”脸上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的景昕啪嗒一下扯开门,一把拍开陆华年探过摸她脸颊的手,气呼呼的说道,苍白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染上一层绯红,衬得莹白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
陆华年舔着笑向景昕靠了靠,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满是讨好的笑,“这事全得怪鲁辰砚,是他撺掇我这么做的。我本来是想着跟你打个商量的,你陪了妈一夜。早上我就等在妈门前等你,谁曾想那两个不听我指挥的保镖就把东西给弄进早餐中了。我发誓,这事我真没想瞒你。还有,我刚才都昏迷着,无法交代鲁辰砚是不是,都是他给你错误的暗示。归根究底,这两件事情都得算在鲁辰砚身上,不是吗?”
说着,陆华年眼神无比真诚,信誓旦旦的举起两根外形很好看的手指。
“编,你接着编!鲁辰砚比你靠谱的多,我敢肯定这事儿绝对是你的主意!如若不是,我的头拧下来跟你当球踢。”景昕余怒未消,不想听他胡扯,手覆上门把手。
早上吃坏了东西,一家五口上吐下泻的,何凤兰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起床晚,没有吃早餐,躲过一劫。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她跟孩子已经严重脱水,处于半昏迷状态,送进医院,醒来后房间中只有她跟三个孩子,询问鲁辰砚,鲁辰砚支支吾吾的,表情一看就是陆华年下一秒就要死的哀戚。
当时看到鲁辰砚那般,她整颗心都掉进了冰窖中,浑身发冷。好似她的天瞬间就阴暗下来,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眼泪也瞬间唰唰向下流着,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人生第二次刚刚触摸到的幸福就那样如泡沫般,啪的一下,一戳就碎。
理智在那一刻全部崩塌,情绪失控,不顾鲁辰砚跟护士的阻拦,要了个病房号就疯了般寻了过去。
看到床上躺着的陆华年,景昕握着他的手,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一个叫肝肠寸断。跟着赶来的护士跟跟守在这里的医生都动容,几次出声安慰景昕,都被她给吼住,一个劲地叫着,“别打断,让我说完!”
床上被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弄的早已经醒来的陆华年,听着心爱的女人把他们的相知相识都在他的面前给细致的回忆了一遍,最后还不顾有那么多围观者,奉送一段泪眼汪汪的深情告白,听着那句“你婚都求了,我都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是不是现在我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她那样自责下去,他猛地睁开眼睛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脖子,在那么多人肆无忌惮的用力稳住她的唇瓣。凤眼横了那些眼睛黏在两人身上的医生护士。看完热闹的一群人识趣离开。
听到他们离开时压抑的笑声,景昕才知刚才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恨不得地上当时就裂开个口子让他钻进去。
偏偏惹得她出洋相的男人还一副感动的深情款款的目光,她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郁闷之气不得发,在他滚烫的舌要在她口中攻城略地之时,她狠狠咬了一口。
了解她的陆华年欲闪躲,嘴中还是没有避开,出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景昕一把推开抱着她的头,额抵在她额上的陆华年,涨红着一张脸,双手插在腰上,恶狠狠的盯着床上浅浅勾唇的男人。
“这样耍我你是不是很过瘾,很高兴,很得意?”说着说着,委屈的泪水再次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