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看你一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宋羡鱼笑笑,转身的瞬间,笑容越发明媚。
“跟我来。”等她走到跟前,林逾静说完这句转身朝长长通顶的阶梯走去。
宋羡鱼并没跟上。
林逾静停下步子,转身笑得讥诮:“怕了?怕面对真相?”
狂风肆虐,宋羡鱼浑身发冷,沉默了片刻,举步跟上。
“同为私生子,你知道为什么临渊另外几个兄弟姐妹都是自小长在季家,只有他成年后才回去?”
天越发昏沉,宋羡鱼抱住双臂,闻言没有出声,视线扫了眼凄凉孤寂的这座山。
林逾静也没指望她能回答,接着说,像在讲一个故事:“是因为他有个智力低下的妹妹。”
宋羡鱼一怔,瞬间联想起来,vinci集团的基金会帮助的人群便是智力有问题的女性。
“季家多高的门楣,怎会允许家族里有怪物的存在,当年季老先生把季昌历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全都领回了家,临渊自幼聪颖,季老先生很是看重,可因为妹妹和母亲不被接受,他放弃了锦衣玉食的机会。”
其实季临渊被季老爷子强行带回去过,只是不到一个星期又被送了回来,期间发生了什么,林逾静并不知。
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智力还有问题,生活如何可想而知。
“邻居的小孩总喜欢欺负他不懂事的妹妹,后来他妹妹越长越漂亮,想欺负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一直被临渊保护得很好。”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临渊十七岁那年,他母亲查出尿毒症,很严重,医生建议换肾,费用太过昂贵,那个家庭支撑不起,临渊没有办法,只得去季家求助,可那天,他带回来的只有一身伤。”
“后来呢?”宋羡鱼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逾静看了她一眼,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没钱换肾,只能做透析治疗,就这样拖拖拉拉大半年,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再不换肾,他母亲活不过三个月。”
“他那时还不满十八,别说赚大钱,连份工作都难找,那段时间他起早贪黑地打工赚钱,不管多苦多累多脏,只要给钱他就做。”
说到这,林逾静眼中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爱一个人会有千百万种缘由,有时候仅仅是见过一个男人坚韧的样子,便能催发内心的情根。
“他妹妹一向乖巧,临渊不在家时她就乖乖地在院子里写字,可在他们生日那天,他妹妹哭着要和哥哥一起过生日,那天临渊有份重要的工作,不得不将她哄骗在家,他告诉妹妹自己很快回来,等回来就跟她一起过生日。”
那天,季临渊走后,智力不足的女孩没有待在院子里写字,而是坐在巷子口静静等待哥哥回来履行承诺。
月升日落,哥哥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场厄运。
季临渊回来,看到的是妹妹残败的遗体,被一块布遮着。
消息不胫而走,每个人提到宋家那个漂亮的傻子,都会压低嗓音小声说:哦,那个傻子被人奸杀了。
轻飘飘的十个字,成了无辜女孩留给世人最后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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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我觉得我跟她一点都不像(二更)
宋羡鱼听到这,胸口一阵难受,分不清是为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孩,还是为了要承受丧亲之痛的季临渊。
洪姨说季临渊这些年一直内疚自己没照顾好妹妹,原来其中竟有这般曲折的故事。
宋羡鱼抱臂的手越发紧,周身被风吹得也越发冷。
“后来呢?”她又问。
“他母亲受了打击,当场病发,没抢救过来,唯一见证凶手伤害他妹妹的证人被季司晨一笔钱打发走……”
宋羡鱼一怔,疑惑:“季司晨?”
“凶手是当年风头正盛的海昌集团少东家李复,季司晨虽有罗伊雪支持,可头脑一般,实在不够出众,也不得季老爷子重视,为了得到海昌的支持稳固地位,主动帮李复擦屁股。”
这时,林逾静忽然停下。
宋羡鱼跟着停下脚步,左右两边是排列整齐的坟冢墓碑,映着低沉昏暗的天,凄凉而孤寂,呼呼的风像冤魂的哭嚎,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和苦楚。
海昌集团……宋羡鱼脑海中生成有关这四个字的讯息。
外面都说季临渊心狠手辣,海昌因为与季临渊抢了一块地皮就被搞得家破人亡,因为季司晨是自己权利争夺的阻碍便打压报复,可谁知这其中染了一个可怜女孩的鲜血。
有时候越是看着无情无义的人,往往越有血有肉。
“所以,他回季家,争权夺位,就是为了替他妹妹报仇……”
“是。”林逾静拉住宋羡鱼的手,踏进墓碑间的小道。
那些年,是她和邵允陪着季临渊走过来的,多少苦难磨砺,都过来了,其余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她,想要的一直不属于她。
想到这,林逾静手下用了狠劲,指甲抠进宋羡鱼的手心肉里,似乎要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手指头上。
忽地,平地一声惊雷。
宋羡鱼视线落在一块墓碑上,因为震惊,忽略了手心的疼。
墓碑上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嘴角的梨涡可爱漂亮,瞧着十分眼熟。
可让宋羡鱼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