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琢说了几句话,又咳了几声,耗了不少精气,她闭着眼,呼吸稍有急促。
她身上的伤虽好得差不多,但元气大伤,十分虚弱,想恢复到以前,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苏玉琢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其他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苏玉琢呼吸渐渐平息,慢慢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饱含情绪的眼睛。
和她记忆力那双眼睛有明显的不同。
“你在想什么?”
苏玉琢问。
萧砚没说话,俯身,一下一下亲吻苏玉琢的脸,直到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亲了一遍。
最后亲吻她眼皮的时候,苏玉琢闭上眼。
眼角有液体滑落。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母亲还在的时候,每个春天她都带着我和姐姐采桑葚,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桑葚酸酸甜甜的,是我和姐姐最爱的零嘴,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妈妈和姐姐都在……”
“后来呢?”萧砚吻着她的鬓发,问她。
“后来母亲没了,姐姐也没了。”
“有我吗?”
“有……我们生了个女儿,长得像你,很漂亮。”
“等你好了,我们生一个。”
“……好。”
“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
“好。”
“我爱你。”
“……”猝不及防的字眼,让苏玉琢怔愣住,她看着萧砚冷峻的五官,沉默稍许,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也是。”
然后她看见萧砚的脸上,缓缓绽开笑容。
……
隔天一早,景逸和苏父一前一后踏进病房。
景逸早已认出苏父是当年席简身边的一个朋友,从苏父嘴里,他大致了解当初发生的一切。
对席简的亏欠,对大女儿的亏欠,都转移到苏玉琢身上。
然而对于苏玉琢来说,他还算个陌生人,哪怕有血缘的羁绊,哪怕冥冥之中那股似有若无的孺慕情,都没法让苏玉琢对景逸亲近,也叫不出那声‘爸爸’。
景逸干坐在一边,看着苏父为苏玉琢忙这忙那,胸膛里有点堵。
苏父终于看出他的失落,把手里浸了温水的毛巾递给他:“你给二丫头擦擦脸吧。”
景逸却看向苏玉琢,征求似地问:“可以吗?”
苏玉琢没说话。
景逸一喜,接过毛巾在她脸上一顿擦。
他是个在军营待了几十年的糙汉子,手上的力气比一般男人大很多,等他擦完,苏玉琢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
有点疼,她没吱声,只微微皱了下眉。
苏父转身拿个东西,一回头就看见女儿的脸被擦红了,顿时心疼不已,忍不住埋怨起来:“你会不会啊?孩子皮肤这么嫩,不能轻点?起开!”
景逸尴尬又自责,“我平时都这么洗脸……”
“你那老脸能跟二丫头比吗?”苏父直接怼回去。
景逸:“……”
“爸……”苏玉琢有点看不下去,对方好歹也是军区首长,她看向景逸:“爸不是有心的,您别介意。”
她这么客气,景逸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可以的话,他倒希望苏玉琢对他能像苏父刚才对他那样。
“没事。”景逸笑了笑,“我出去抽根烟。”
苏玉琢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而后看向苏父,“爸,我自己来吧。”
“你躺了一个多月,哪有力气,慢慢来。”苏父后知后觉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太胆放肆了,“二丫头……”他一边给苏玉琢擦手,一边说:“我对你父亲是不是态度差了点?”
“他说了不介意。”
“也许心里生气呢?”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