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铮抬手接过来,却像是全然没有在意自己接过了什么东西,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
看着那双眼睛里依然未及散去的不安,苏时终于忍不住心软,绕到对方身前半蹲下去,仰了头望着他:“我很好,别担心了。”
“我能保护你的,相信我,好吗?”
袁铮终于轻声开口,抬手想要揉一揉他的头发,却又停在半道,只是缓和着力道拉住他的手,叫他坐在自己身旁。
上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
两个人的屋子紧挨着,贺博士的手下再厉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巡逻队里劫走一个大活人。
更何况穆拾的身手也要比他的外表看起来强悍得多,不然也不会即使到了实验室,也半点都没叫那个贺博士讨到什么好处。
那个时候,只要穆拾呼救一声,自己明明就一定能听得到的。
望着那双眼睛里依然清澈的疑惑,袁铮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好了,不说这些了。很晚了,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忽然轻轻拥住青年消瘦的身体。
“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依然很柔和,却已经隐隐透出些许恳求。
苏时就又有些不忍心。
他当然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可主角保护他的方式,根本就是在为难他的经验点。
看着自己寒酸的余额,在这个世界连锅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苏时心情复杂,沉默半晌,还是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听见他的话,袁铮呼吸微摒,忍不住弯了嘴角,眼底终于亮起明亮的光芒。
“时候不早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叫他们多给你做点好吃的。”
像是忽然被解开了什么枷锁,袁铮的语气都显得轻快了不少,浅笑着嘱咐一句,就起身快步离开,替他轻轻合上了门。
身体确实已经很疲惫,可还有事要做。
苏时草草冲了个澡,套上衣服坐回床上,把致力于假装死机的系统一把揪了出来。
“眼镜是好用的,是您使用的对象有问题……”
知道他要问什么,系统憋了半晌,小心翼翼出声:“眼镜相当于皮肤外挂,会改变您在剧情人物眼中的形象,但归根结底,其实只对数据构成的人物有效果,是没有办法瞒过高维度工作人员的眼睛的。”
“黑暗博士也是——”
苏时愕然,才问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似乎确实有些耳熟。
系统等了一阵,见他不说话,继续提心吊胆解释:“黑暗神不服气,一定要进入这个世界,要说是要好好折磨宿主一顿。在不影响剧情的前提下,主系统允许以泄私愤的行为抵消工作人员精神损失费……”
然后自己又把他往死里揍了第二顿。
苏时想想都胃疼,扯着被子倒在床上,按着胃直抽凉气:“我还有经验点可罚吗?”
他的余额显然是不够罚款的,系统支吾一阵,小声回答:“罚没了,剩下的我垫上了……我相信宿主一定会还我的!”
静默片刻,却发现没有回应,机械音心虚得有点结巴:“宿主会会还我的,对吧?”
躺在床上的人严严实实蒙着被子,呼吸安稳绵长,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睡熟了。
还好还好,宿主只是睡着了,等醒来之后,一定会努力赚经验点还给自己的。
系统总算松了口气,重新高兴起来,放心地切换进了休眠状态。
又过了一阵,门才被轻轻推开。
袁铮进来看了一圈,见到床上的情形,眼里不由浸过些无奈的暖色。
他又耐心等了一阵,见被子里的人依然一动不动睡得正熟,才放轻动作关了灯,抱着人重新躺好,小心地替他把被子盖好,窗户也仔细关紧。
仔细检查过没有遗漏什么,袁铮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门,精神力无声铺开,将对方的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其内,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觉察得到。
做完了这一切,他总算放下心,回了自己的卧室躺下,不多时便安然睡去。
一夜平静,第二天早上,基地的处罚就发布了下来。
深夜袭击实验室,不论有什么理由,这种行为都显然是极端恶劣的。
袁铮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在调查的时候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忽然心血来潮,忍不住把博士揍了一顿。
他毕竟是基地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异常固执的态度叫基地的高层头痛不已,只好把双方叫到一起对峙。苏时忧心忡忡等了一上午,才总算在院子里见到了袁铮和副队的身影。
“没什么大事,叫我们去t基地执行个雇佣任务,报酬上交基地,算是将功折罪了。”
迎上青年眼中隐约的关切担忧,袁铮心中一暖,浅笑着温声开口,把刚领回来的巡逻队徽章递给他:“大家都想再吃点儿菜,要辛苦你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可以吗?”
知道袁铮不放心自己独自留在基地里,苏时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徽章:“没有其他处罚了吗?”
黑暗博士都被他揍得快失去人形了,居然只是这样应付了事的处理,实在有些奇怪。
袁铮轻咳一声,不及答话,副队已经抢先笑道:“这还得多亏了那个贺博士。他大概也是怕上层知道他偷偷收集血清的事,不敢说实话,居然还不知道编个好点的理由,偏要一口咬定你就是地狱之子,他要为民除害……”
看来还是揍得不够狠,居然真叫他把自己的身份给爆了出来。
苏时心里微沉,却发现两人的神色居然都有些不以为然,眨眨眼睛:“高层不信?”
“他们说了,要相信地狱之子来到了一间充满了珍贵药剂的实验室,居然什么都没拿,只是把实验室里的人徒手揍了一顿,还不如相信是我们队长心情不好,走到窗外忽然想打人呢。”
副队忍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复述着当时的场景。苏时听得张口结舌,哑然半晌,还是虚心默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