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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他床下#

第53章 名垂青史的奸佞

才将宋戎塞进去, 外面的人就已经推门而入。

刺骨的冷风随着劲瘦的墨色身影涌进来, 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苏时尽力压制住胸口翻涌血气,还是忍不住呛咳出声。

来人神色冰冷动作果决,手中拎着寒芒利刃, 锋锐的目光照他身上一扫, 便大步走过去。

“站住!”

“陆相小心——”

御林卫堪堪赶到, 见状便要奋不顾身上去救人,却被苏时清声喝止。

“诸位不必紧张, 此人是我旧友,只是来找我说几句话的。”

苏时撑身站起,朝门外的御林卫稍一拱手, 语气平和淡然:“他远道而来, 还请稍做通融。”

来人身手奇诡超绝,御林卫根本不是对手, 一照面便已伤了好几个,纵然不通融,也根本拦不住对方这样一路径直闯进来。

见苏时神色平静, 那人也只是冷然立在一旁,全无要伤他的意思, 御林卫们才稍许心安, 又无法强行将人驱离, 也只得顺势告罪,便合上门退了下去。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时望向眼前的不速之客,忍不住生出些头痛,极轻地叹息一声。

黑衣人神色依然冷峭,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大步走过去,扯住苏时的袍袖,就要带着他离开。

“沥血!”

苏时腿上带着旧伤,被他扯得险些一头栽在地上。深吸口气内力流转,强行稳住身形,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黑衣人脚步微顿,回身望向他:“和我走,他们要杀死你了。”

“沥血,你先放开我。”

现在还根本无法自由走动,有了先前的教训,苏时减少了止痛剂的分量,膝上熬人的痛楚隐约传上来,叫他额间不由渗出些许冷汗,身形已然摇摇欲坠。

发觉了他的异样,沥血终于松开手,看着他脱力地跌坐回去:“他们对你用刑了?”

“不曾,只是旧伤罢了。”

苏时深吸口气,抬手撑住额角,忍过一阵激烈的眩晕,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对方是个很特殊的角色,陆璃昔日以奸佞伪饰暗中照应朝堂的时候,就曾经被沥血刺杀过一次。那时陆璃身手虽尚不及他,却刀剑临身气定神闲,坦然将心底念头和盘托出,竟打动了原本立志要惩恶除奸的江湖游侠。

在得知他真正的苦衷之后,沥血便自愿为相府家臣,供其调用差遣四处奔波,暗中护持那些遭受贬谪的官员,剑下不知斩了多少左相派出的刺客杀手。

倘若按照原本的走向,沥血赶回来时,他已经被下入天牢。那里守备森严,纵然身手再高绝,单枪匹马也绝对无法闯入,以沥血的性情定然会冒险一试,结局定然凶多吉少。

如今看来,对方倒是没了性命之忧,倒是他的计划越来越岌岌可危了。

宋戎猜出他在照应军中粮饷,沥血知道他暗中护持贬谪朝臣,这两人一个安抚不住,陆璃的苦心谋划,只怕就要被彻底公之于众。

进退两难。

“你怎么了,难受得厉害吗?”

看着他显而易见的虚弱,沥血眼中忽然显出些焦躁,来回走了几步,掏出几瓶伤药来一股脑塞给他:“我没带什么好药,你忍一忍,我先带你出去,再替你疗伤——”

“沥血,你听我说。”

苏时按住他的手臂,深吸口气,语气耐心地缓下来:“当初你来刺杀我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陆璃走的原本就是一条求死之道,用不着你杀我,我早晚会自绝生路,你记得吗?”

沥血动作微滞,怔忡望着他,神色茫然无措,仿佛头一次没能顺利理解他的语意。

“我叫你帮我做的事,它们看起来的确是好事,所以你才会愿意帮我。可你也该清楚,我的那些罪名也同样都是真的,时至今日,无非罪有应得而已。”

迎上他的目光,苏时深吸口气,耐心地说下去:“你忠义为怀,今日冒险出手搭救,陆璃心中感怀至深,却不能随你走。”

“可是——”

沥血哑声开口,却又无从反驳,半晌才哑声道:“可你今晚就要死了,你知道吗?”

苏时的心口忽然一跳。

他自然是不惧一死的,甚至是在隐约期盼着那个终结的到来——可不该是现在。

他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宋执澜的登基大典还没有定准日子,原身最后的心愿还没有完成。陆璃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真正恣意潇洒的机会,这已经是唯一近乎任性的愿望。

他只是想好好看着他好不容易庇护下来,又借着昏庸君王的影子呵护长大的孩子,想看着宋执澜能堂堂正正地登上皇位,就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我是从皇宫里来的。我原本还在想,既然那小皇上非要杀你,一定是个暴君,不如我先杀了他——可我又想起你,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一定不会高兴。”

沥血望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淡青色的玉瓶来,放在他手里。

“我去的时候,一群老臣围着那个小皇上,在商议对你的处置。他们说皇上刚即位就亲自下令斩杀朝臣,未免显得有些刻薄寡恩,不如叫你自己一死,既能以全皇威,又能不显得太过冷血,叫人寒心。”

玉瓶不大,触手沁凉。

苏时的目光落下去,指尖轻触上玉质流光,声音平静得甚至有几分温和:“他也同意了?”

“他没说不行,所以那些人就直接叫了个太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背着日光站在阴影里,沥血的声音硬邦邦传来:“我气坏了,却又怕坏你的事,就没动那些老家伙,只是把那个太监往死里揍了一顿。又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只好拿过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