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2)

青年依然一无所觉,稍侧着头毫无防备地靠在他的胸口,清秀的眉眼舒展开,勾勒出的弧度柔软得看不出心事。

金色流光里,细碎的吻雨点般落下去。

*

清晨,苏时在熟悉的可可香气里醒来。

虫皇依然拥着他,手臂牢牢护在他身后。终于没有了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将他碰碎一样的力道,温热的怀抱毫无保留地裹着他的身体,力道结实沉稳,叫人心里也跟着不觉安定。

所有的疼痛和虚弱都已经一扫而空,除了懒散的疲倦,身上竟然已经没了丝毫可查的不适。

苏时难得轻松,用力抻了个懒腰,清脆的骨节响声传来,久违的轻松笼遍周身,忍不住惬意地舒了口气。

虫皇还没醒,隐约察觉到他的动作,本能地把怀里的人类往怀里拢了拢,又把脑袋往他颈间埋进去蹭了蹭,触角就晃晃悠悠地亮在了他面前。

苏时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抬手轻轻揪了一把。

手动闹钟效果出众,虫皇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类爱人健康的气色,眼里就泛开明亮的光芒,照着终于恢复了血色脸颊连亲了几口。

苏时被他闹得忍不住勾起唇角,也索性展臂将他拥住,抵上额间,才要开口,神色却忽然隐约异样。

虫皇一无所觉,依然亲昵地搂着怀里的人类,触角熟练地触碰上去,点点戳戳地交流着虫族间的悄悄话。

久违的电流忽然从头顶直窜下来,苏时不由屏息,身体稍僵一瞬,终于后知后觉地抬手朝头顶摸去。

“放心,我都挑好了,很漂亮的。”

又亲了亲怀里人类的唇角,虫皇柔声开口,拥着他一起坐起来,抬手揉上他的翅根:“这种大翅膀别的都好,就是容易压麻……”

他不提醒还好,话音才落,一阵强烈的酸麻就随着按揉从肩胛下方迅速直窜上来,叫苏时本能地收紧了手臂,用力抵在对方肩窝间,才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咽了回去。

虫皇有经验,慢慢替他揉着翅膀根,酸麻不久就消散干净,奇异的感触却越来越明显。

……

苏时吸了口凉气,及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避免了一大清早就来上些激烈运动的趋势。

对自家爱人的审美至少还是有信任的,苏时倒没多担心自己的新造型,只是想起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父亲兄长难掩的担忧,就有些坐不住,打算先出去报个平安。

虫皇也知道他的心事,扶着他起身站稳,拿过衣物帮他穿好,细心地护着翅膀从事先加工好的缝隙里出来:“爸爸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二哥好像还不大高兴……”

“没关系,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苏时笑了笑,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扯进怀里,仰头落了个吻,才快步去洗漱。

清亮的水意带走了最后一丝倦意,苏时痛痛快快洗了把脸,接过虫皇递过来的毛巾擦干。

这些天的身体都不能自主,想要去哪里都必须要人帮忙,又总是被疼痛和眩晕扰得不得安宁。总算能不必再小心翼翼,整个人好像都重新活了过来。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背后的翅膀也不由跟着舒展开。

湛蓝的光芒悄然划过,苏时不由挑眉,目光落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

蝶翅轻缓舒展,由透着湛紫的深蓝渐渐过渡到清透如云雾的浅蓝,点缀着纯净的莹白色斑纹,像是无垠浩瀚的星空,在冷白色的灯光下越发鲜明夺目。

果然还是一贯和心魔同款的华丽审美。

虽然不是自己原本计划中蜻蜓之类的简洁造型,却意外的赏心悦目。苏时哑然轻笑,迎上虫皇眼中不无紧张的期待亮芒,展臂揽在他身后,含笑微仰起头:“很好看,我很喜欢。”

得了爱人的表扬,虫皇的目光越发亮起来,双手将他拥住,俯身在终于恢复了血色的唇瓣上轻轻一碰:“我们的翅膀是一套的——等你不喜欢这个了,要是想要素雅一点的,我就陪你变帝王蛾……”

“还是算了,我挺喜欢这个的。”

了解了自家爱人对于情侣套装的需求,苏时断然开口,打消了虫皇变成蛾子的愿望,笑着握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去见爸爸。”

将军和亚历克斯还都提心吊胆地守着他们的消息,苏时没有再耽搁,利落地洗漱停当,就准备先出去报个平安。

虫皇依然牵着他的手,快步上前将门打开,正要等身后的人类爱人跟上来,转身脚步却忽然微顿。

门外是个稍年长些的严肃面孔,周身还带着才赶回来的风尘仆仆,目光照他身上一扫,微沉了声音开口:“你要拐走我弟弟?”

文森特家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克劳德一直都在军方的机密部门工作,上次回来还是为了给弟弟送那架钢琴,已经几年都没回过家。

将军和亚历克斯也一直守在隔间,听见动静,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迎了出来。见到克雷格居然完好地自己走了出来,眼里不由闪过惊喜亮芒。

虽然有虫皇的保证,却毕竟亲眼见到了克雷格堪忧的身体状况,一家人都难以放得下心,一夜都没能怎么睡得着。

将军原本不打算通知忙碌的长子,亚历克斯却暗中报了信。听说弟弟有生命危险,又被那只虫皇胁迫着想要借机拐走,克劳德当即放下了研究任务,雷厉风行地赶回了家。

“大哥!”

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折腾得这么大,连大哥也赶了回来。苏时认出来人,快步过去想要解围,虫皇却忽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把他拉回身后,按着人类的礼仪诚恳俯身。

“大哥,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克雷格——我已经弄丢过他一次,我不能再把他弄丢了。”

从没听见过他说出这些话,苏时呼吸微滞,望着虫皇半步不退的坚决神色,下意识回握上那只手。

虫皇握紧他的手,目光落回他身上,眼底细微疼痛一闪即逝,让他心口蓦地一空。

在某一瞬,他甚至隐约生出了爱人的数据库已经全部补全的荒谬念头。

他每个世界都是记得一切的,对方却毕竟还在世界规则的禁锢之下,只能装载当前世界的数据,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可在虫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莫名觉得,对方所指其实并不只是他们这一次短暂的分别。

自己一定忘记了些什么,可无论怎样努力去想,记忆都始终空白了一片。苏时闭了闭眼睛,尝试着稍加碰触,就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头痛,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