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阁,心瑶正在研修今日的厨艺课。
她与慕昀修的婚事被搁置,一身本事却不能搁置。
尤其,师父潘柳乃是御膳房大总管,对天南海北的菜系颇有研究,且对色香味皆讲求完美,这七日一次的厨艺课,更是他老人家百忙之中挤出闲暇教授,她更不忍辜负。
心瑶忙碌一上午,做了满桌的菜,潘柳却瞧着菜品始终皱着眉头。
“师父,您倒是说句话……若是不想说,您尝一尝也好。”心瑶双手拿起筷子,给他递上前。
潘柳却筷子也没接,倨傲抬仰着圆胖粉白的脸,送她一记白眼,满脸都是失望。“为师不必品尝,只嗅味道便能嗅出这菜如何。”
心瑶顿时挫败。既然这般嫌弃,为何不早说,竟是等着她忙了一上午,才如此泼冷水。
潘柳见她态度恭敬,却压着一身怨气,不禁又失笑。“为父对你说过,带着情绪烧菜乃是大忌,你拿着这些美食当发泄,它们自然不会美味。”
说的好像这些菜有自己的心思一般!心瑶就怕他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颦眉低垂着脸儿不辩解。
潘柳摇头叹了口气,又尖细着嗓音安慰,“为师知道你这些日子吃了太子的亏,如今婚事也被搁置。刚才为师来时,还有人拜托为师问一问你是否真去削发为尼?”
削发为尼?心瑶顿时想起昨日离开宣德殿时,对父亲气急败坏说的话。
她顿时压不住心头的狂喜,忙抓住师父的手臂,“所以……那人听到我的话了?”
潘柳见她不直呼慕景玄的名讳,不禁玩味地挑起眉梢。
“把这一桌菜烧得如此难闻,竟是因‘那人’?‘那人’在你心里,就比那与你订婚多年的慕昀修还重要?”
“师父别提慕昀修!”心瑶忙撒娇地摇撼他的手臂,“师父快说嘛,那人还说什么了?”
潘柳呵呵地笑,眼神陡然变得阴柔暧昧,“你且先告诉为师,你们是何时眉来眼去的,为师再对你说他说了些什么。”
心瑶知道他疼惜自己,也不怕对他坦白。
“徒儿自始至终未曾表露过心意。他得知徒儿脚受伤,便送药,看到宁诗娴的簪子刺向徒儿,便出手相救。那荔夫人在祖母院子里随口提起樱花树,心瑶才打探到,德妃娘娘因喜欢樱花,七殿下在樱花开放的季节,时常在这璇玑阁后面摘樱花送给德妃娘娘尽孝,他大概是在那树上正能看进心瑶的舞室和卧房,所以……”
潘柳却是早就知道,慕景玄总来摘取樱花的事。而且慕景玄自打几年前,就总给他送银子,打探这丫头的事儿,今日更是慷慨地给他塞了两张银票。
“丫头,那小子痴情的很呢!他说,你若削发为尼,他便剃度为僧,哪怕死生不见,想着同念一本佛经、同敲一种木鱼,也算圆满了。”潘柳说完,便眸光精明地研看心瑶的神态。
心瑶顿时心疼得厉害,灼灼红了眼眶,鼻翼一酸,眼泪就滚落下来,倒是不怕潘柳这般研看。“师父可去转告他,他的心思徒儿上辈子就明白了,徒儿定想方设法与他双宿双栖!”
“厚颜的小东西,真不害臊!”潘柳看得不忍,又怕她太过伤心误了课业。“他再大胆,也不敢对你说那些话呀,都是为师编撰来试你的,没想到,你竟当了真!”
心瑶顿时恼羞地不知所措,直恨不能掀桌子,但这桌子上却摆着她忙了一上午的心血。“师父这样,可是逼着徒儿欺师灭祖!”
潘柳瞧着她怒火中烧,反而笑起来,他这就朝着门外的小太监唤道,“那人——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