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她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哭腔，“你知道吗？你爸爸说，我们的孩子……”

乔语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哽咽着把脸埋在穆彦成的掌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痛，抹了抹脸，深吸了几口气说：“他说我们的孩子，像极了你小的时候。”

“可惜，我都没有见过你这么小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吴妈也这么说，我猜，是对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没有你好看，所以还是你自己来看一下，判断一下……”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应该是你被绑架之后吧？周洁云和阿森，她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联手绑架你……这事你是清楚的吧？你当然清楚，却不跟我说……还是这两天，姬秉禾跟我说了一点。你说……你那么不喜欢他，这些事都要跟他讲，却不跟我说……我挺生气的。但是……也觉得特别心疼你……”

“你让我生气也不是这一次……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原谅你？就是凭着我一直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一心想嫁给你，可是……你说话不算数的……你还说我们要重新开始……我都没来得及答应……”

乔语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边说边哭，几次差点上不来气，好在她一直牢牢记着这里是什么地方，声音压得极低，不敢打扰到别的病人更不敢影响那边医生和死神抢人。

“穆彦成，你看看，你看看那边……他们也是这样想留住你……我也想，我和宝宝，姑姑，爷爷，还有你爸爸。我们每个人都这么拼命地想留住你。你不能就这样一句话都没就走了……说好的你陪我进产房，你食言了……说好了我们还会有女儿，我给你个机会弥补，你不能……不能……”

她像是在和穆彦成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我要经受这些？我妈妈，姑姑，爷爷，现在又是你……你们都是我这么在意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说，说不定今后全家的大大小小，都要靠我撑着。可是我不想，我也不行……我只想念完书，找个医院，做医生。你不能这样……”

乔语正哭得难过。

正在抢救病人那边突然一阵寂静，之前的忙乱似乎都是错觉。

乔语不由得抬头去看，她哭得狠了，眼睛有些肿，泪眼朦胧间视线不够清晰，只能看到几个医生护士都静默着站在那一张病床前，有个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低声说：“死亡时间，九点十分。”

乔语的心口一下子剧烈疼痛起来！虽然那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是在这里，在这一刻，乔语分明地感觉到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手心里全是冷汗，握住穆彦成的手也忍不住收紧再收紧。

在这里，生命的脆弱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有那么多人，竭尽全力，却还是无法挽留。

不要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在这一瞬间，这里每一个还留在这世间的人，都生出深深的悲伤和遗憾。

不过，作为医生护士来说，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悲伤。

这里还有太多人需要他们去挽救。有人收殓尸体，有人去通知家属，更多的人要去照顾别的病人。

“穆彦成，你看，如果你放弃了……”乔语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你看看，如果你放弃了，我就会接到这样的通知……一张纸……一张死亡通知……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