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文本是说去央了大夫人白氏今日陪同前往的,可璎珞和指望着带苏景华过去和迟璟奕认识随便将合作文书签好,自然不愿大夫人同去,碍了事,便再三劝说了苏定文,只道太夫人果然将自己当成自家子侄一般疼爱,太过客套礼数了反倒不美,会驳了太夫人对自己的亲近关爱之情,苏定文这才同意了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侯府门前的大街,一路往将军府去,很快便到了四通街上。
璎珞透过窗缝见外头四通街上不过一日却又恢复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喧嚣热闹的街景,一时倒觉昨日街头混乱的一幕恍若隔世般飘忽遥远,不觉便又想起了昨日街头的那蜻蜓点水般的意外一吻。
当时并不觉得如何,此刻回想起来,璎珞奇怪的发现,她竟然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她甚至还记得那男子微凉的唇压在她娇软唇瓣上磨蹭的感觉。
还有他唇上带着的极为干净清冽的气息,那气息于他的气质是那么的相得益彰,以至于当他唇压上来时,他本就强大的气场也似被无数倍放大了一般排山倒海地压向她,让她那一刻竟有些心慌气短。
璎珞想着,忍不住轻轻推开些窗缝透过人来人往的接头往昨日被秦严安置的那一处墙角望去,今日那墙角自然没了拥挤的人群,冷冷清清,和所有店铺墙角一般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可莫名了因了脑海中那清晰的一幕,璎珞却觉着那处风景不一样起来。
瞧着那处似乎那种微微的窒息感又回来了,璎珞不由抬指轻轻触了下唇瓣。
“看,那么华贵的食味楼,一夜间就成焦炭了,昨儿听闻食味楼着火我还不相信呢。”
外头马车旁突然响起一个很大的说话声,若一击闷雷唤醒了璎珞,她蓦然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抬手拍了拍面颊,晃了晃脑袋,瞬间便将方才一瞬的恍惚丢在了脑后。
马车又前行了片刻,刚刚转过一处拐角却突然一个颠簸似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便听哎呦一声惨叫,然后是马车旁苏景华的焦急的声音。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看看可撞伤人了?”
璎珞听到外头动静有点大,不由便有些担忧,蹙眉瞧向一旁坐着的云妈妈,道:“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人,弟弟到底年幼,妈妈下去看看吧,若是真庄上了人咱们赔罪赶紧送人上医馆去,若是滋事耍赖的,也息事宁人给些银两赶紧打发了去,莫多纠缠。”
璎珞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街上和人起争执,不说容易传出闲话来,一混乱也爱出事,更何况今日又没个长辈跟着,只一对姐弟,争执之下难免吃亏,云妈妈自然明白璎珞的意思,忙点了头翻了个装银两的大荷包揣着推开车门爬了出去。
璎珞打眼扫了下,却见马车前倒着辆小推车,散了一地的瓜果,地上似乎躺着个穿粗布衣裳的婆子,弟弟苏景华正弯腰似在查看那婆婆的伤势,而马车前头已经围了不少过路百姓。
云妈妈出去后便关上了车门,璎珞独自坐在马车中,听到外头那婆婆不住发出惨叫声一时间有些疑惑,这街道上人流大,马车一直就行的很慢,方才又是拐角,行的就更慢了,怎么会将人撞的这么严重,难道是遇上了碰瓷的?
外头云妈妈上前时,苏景华正准备扶着那老婆婆起身,道:“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能否告诉下我,我好让人陪你上医馆去?”
那老婆子却只扶着腿一个劲儿的哀嚎,哭道:“撞死我老婆子了,撞死人了!”
云妈妈见情况不对劲,怕苏景华吃亏忙上前准备插手,不想突然便从一旁的铺子中冲出来个壮汉上前便大喊一声,“娘!格老子的,哪家的公子哥敢欺负俺娘!吃俺一拳!”
说着那高大个便冲了过来,竟是拎着苏景华的衣领子便将人恶狠狠丢了出去,苏景华本就瘦弱,在那大汉手中简直就跟根稻草一般,整个人轻飘飘便往一旁的店铺台阶上跌了过去,落在青石地砖上滑出老远,人都愣住了。
那大高个却是将人一丢,高塔一般迈着步子又追了上去。
云妈妈一瞧这还了得,当下便尖叫一声,“少爷!快护好少爷!”
云妈妈说着便忙奔了过去,这边侯府带着的婆子护院也都呼啦啦全拥了过去,人群见有架要打,也跟着转移了阵地,拥过去瞧热闹。
璎珞听到外头架势不对头,心下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只匆忙拉了个帷帽顶在头上便推开了车门焦急地望过去,谁知她刚刚探出半个身子,手腕便猛然被人扣住,接着便被一道重力给拉扯下了马车,裙摆飘扬,险些踩着摔个狗啃泥。
璎珞就要惊叫出声,那扣住她的人似早有准备,扣住她手腕的手迅速一松就势便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腋下便死死揽住了她的腰身,一面拽住了她往前跌倒的劲头,一面一个用力,几乎是半拉半抱的便将她拖离了主街,瞬间便从瞧热闹的人群后被拉进了拐角的一个店铺。
那店铺冷冷清清,半个人影也没有,叫璎珞一下子便觉脱离了人群,心中不由一惊,只道又有人一计害她不成再生二计,当即便毫不犹豫的一口狠狠咬着捂着嘴巴的大掌。
她挣扎的厉害,那人却也用了大力压着她的嘴巴,以至于这一口下去根本没能咬到任何东西,反倒令那掩在嘴巴上的手扣地更紧了,男子的虎口甚至捏的她两颊生疼。
且她的挣扎显然还惹怒了这男子,他索性一个用力扣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提了起来,夹在腋下便大步绕进了店铺东边的里铺,璎珞拼命踢着双脚,终于在临被携进里屋时如愿踢倒了放在门口的一个高架花盆。
白瓷花盆倾斜,可璎珞却没能如愿听到花盆碎裂声,显然是有人及时扶住了那花盆,这困着她的男子竟然还有同伙!
璎珞一颗心不住往下沉,果然,刚被携进了内室,身后便有人啪地两声关上了房门,彻底阻绝了街上行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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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少年慕艾
身后的门被关上,璎珞用尽全身力气依旧扑腾着双腿,希望能够得到一线生机,头顶却响起一个略带嘲讽和讥诮的声音来。
“你将对爷的这股子泼辣劲儿都用上也不至于被人害落坠崖了!”
说话间那夹着他的人便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改而拎着她的后衣领,夹着她腰身的手也松了开来,竟是顺势便一掌拍在了她因踢腾双腿而不断扭动的臀上。
啪啪两声,振聋发聩。
璎珞本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便微微发楞,他松开手便也未曾叫喊出声,再被打了两下屁股,顿时便不再乱踢,一下子僵住了。
不曾想那人拍了她两下竟就直接松开了手,璎珞不防整个人便以极狼狈的姿势四肢大张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抬头去瞧,就见一个可恶的身影站在两步开外,双手抱胸,正微微抬着高傲的头颅,垂着眼皮子,居高临下,勾着嘲弄的笑以一种欠揍的神态睥睨着地上狼狈的自己。
这人即便是欠揍的样子也很养眼帅气,不是旁人,正是在穗州时几次三番和自己相见相杀的妖孽男,那个什么叶公子的。
璎珞原本以为是有人又欲加害自己,此刻瞧见叶宇轩,心神松了一下后便又怒火三丈起来,恨不能冲上去狠踹眼前这个混蛋两脚。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像教训小孩一般打了屁股,璎珞就有种郁结吐血的冲动。
只她已经从苏景华处知道昨日有个七皇子寻他问了自己落崖的事情,不用细想,璎珞便确定这位七皇子必定便是之前穗州见过的那个敢把苏瑛珍姐妹丢进水里的叶公子。
故此,此刻再瞧见叶宇轩,这厮又这般欺负欺辱人,璎珞虽恼火的很,可却真不敢像以前那样再肆意地对待。
她勉强压了压火气,自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整理了下衣衫便冲叶宇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福身礼,道:“民女给七皇子殿下请安。”
叶宇轩以为以璎珞的泼辣狡猾,暴躁易怒多半要跳脚了,而她也确实如此,趴在地上抬眸看他的眼神简直像两把小火苗在烧。可不过眨眼间她便突然恭顺了起来,竟然没事儿人一般行起礼来。
叶宇轩不觉呆住,狐疑地看着璎珞,心道她又在转什么歪脑筋,他盯着她一时倒没了其它反应,只是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璎珞见叶宇轩不动也不言倒是奇怪了,又福了福身道:“七皇子殿下若然有事吩咐民女,民女洗耳恭听,若然无事,请赎民女不便再留,外头民女弟弟……”
她话还没说完,叶宇轩却蹙起眉来,非常不喜欢她这等一板一眼恭谨无比的模样,开口打断璎珞的话道:“你那弟弟明明知道你没事的消息,却敢瞒着本皇子,倒真是长了胆儿了。正该受点教训,放心,我只是让人吓唬他下,不会真伤了你弟弟的。”
璎珞见叶宇轩一副手下留情的模样,气的差点没破功,忍了忍才道:“承蒙七皇子殿下关心小女坠崖一事,只七皇子天潢贵胄,想必每日也是日理万机的,小女这些许小事还是不劳七皇子殿下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