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1 / 2)

叶宇轩这才又落了座,却被瑞王几句话搅的愈发心烦气躁起来,他目光禁不住的往太后那边望去。

却见璎珞正侧身站在太后的身边,也不知道冲太后说了句什么,太后便笑的无可遏制,拉着璎珞的手,不住拍着,秦严坐在旁边闻声,转过头去,目光极为柔和宠溺的瞧了过去。

璎珞似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四目相对,她眼眸中有细细碎碎的光芒满溢而出,美的有些令人炫目,可又让人心酸绞痛。

叶宇轩猛然收回了视线,仰头便将方才瑞王倒下的那一杯酒给灌了下去,这一喝便有些止不住,又倒了一杯,直灌了有小半壶,只觉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才将酒壶丢开,起了身,大步下了玉凤楼往御花园中去了。

这会子众人都在玉凤楼那边,御花园中倒是清净的很,叶宇轩往一处绿荫间的亭子中略坐,依着栏杆闭了眼眸,清风吹抚,却不知是吃的酒是否太猛了些,以至于人竟有些晕晕沉沉的醉了。

他禁不住拧了眉,抬起身,狠狠甩了下头,睁开眼眸,倒真有些天旋地转的,略揉了揉额头方才好些,只眼前却闪过一道身影。

那身影从亭子不远处的花道间往东边去了,这倒没什么,可偏那身影穿着一件宝石蓝褶子小袄,外罩一件银蓝色水袖对襟绣银线缠枝蔷薇的长褙子,下头一条月白色绣着双碟戏牡丹的惊涛裙,却正是今日璎珞的打扮。

且那身影瞧着也确实是璎珞无疑,若是寻常瞧见一个肖似璎珞的身影,独自一人往园子深处去了,叶宇轩大抵还会心存怀疑,不会轻信。可这会子他心绪浮动,又头脑昏沉的厉害,不自觉地脚步便移了起来,出了亭子,追着那身影往前去了。

他追了不知多远,却觉头脑越来越昏沉,前头那身影倒好似幻境一般,总是不远不近的,却怎么追都追不上,眼前越来越模糊,叶宇轩觉得有些不对,扶着假山石晃了晃头,顿时栽倒在了地上。

他这厢一头倒下,便从旁边的隐蔽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头戴紫金冠,自是瑞王。

他目光沉冷盯着地上仰面躺倒的叶宇轩,压着声音吩咐道:“要怎么做,还不快些!”

他声音落下,便见从身后又跳出来一个人,这人的体型有些瘦小,穿着一身普通的太监服饰,瞧上去甚为不起眼。

这人正是瑞王养在府中精通蛊毒的苗荆,他闻言忙道:“还请王爷帮忙一起把七皇子殿下移到隐蔽处,属下也好施展手段将殿下身体中的蝴蝶蛊给诱出来。”

这会子虽说后花园中没什么人,可却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瑞王不敢耽搁,忙忙上前,和苗荆一起将叶宇轩抬进了旁边的假山洞里去。

山洞中苗荆早已准备好了驱蛊所用之物,指挥着瑞王将叶宇轩平放在了地上,然后便从会怀中取出一只挂满铃铛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手环带在了手腕上,又迅速将叶宇轩上来衣物褪去,这才点燃了一根颜色诡异发蓝的香,一面摇动铃铛,一面将燃烧的香在叶宇轩的身上来回的慢慢游移。

瑞王站在一旁一面四处瞧着把风,一面神情焦急的瞧着苗荆,见他忙活的半天,额头出的汗都沿着眉骨流了下来,可地上躺着的叶宇轩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瑞王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没忍住,问道:“怎么还没动静,那蝴蝶蛊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或者还不曾养大吧?”

上次听苗荆说了这蝴蝶蛊中在男人身上根本没用,母蛊长到一定时候会破体而出,瑞王便头疼欲裂,差点没被气的吐血。

若是等蝴蝶蛊的母蛊自行从叶宇轩身上破体而出,叶宇轩自然就知道自己中了蛊,大抵不用怎么想便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到时候再上天玺帝面前告上一状,他可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故此瑞王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那蝴蝶蛊的母蛊自行从叶宇轩的身上爬出来,他要在母蛊破体而出前就想办法,提前将母蛊给诱出来才成。

而且还不能让叶宇轩知道,得先弄迷了叶宇轩才成。

故此这段时日瑞王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寻找时机,今日乃是太后的寿辰,到底让瑞王寻到了合适的机会。

他知道璎珞是叶宇轩的软肋,便专门用璎珞来刺激叶宇轩,令叶宇轩乱了方寸,心浮气躁,判断力和警觉性都大大降低,果然就成功的将叶宇轩引到了这里来。

只早先苗荆却也说过,蝴蝶蛊的母蛊并非是什么时候都能引出来的,只有母蛊长到了一定时候方才能感受到召唤,这会子见迟迟没有动静,瑞王便担心是时机不曾成熟,那母蛊未曾长成,顿时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苗荆却未曾回答瑞王的话,只又靠近了些叶宇轩,将腕子上的手环摇的声音更大了些。

那厢,叶宇轩刚离开没多久,天玺帝便起了身。

他不可能一直陪着太后看戏听曲,却是要回御书房去议事儿的,向太后禀明之后,天玺帝便带着几个六部官员下了玉凤楼,只到了园子中,天玺帝却蓦然停了脚步,吩咐几位大臣先往御书房去恭候,便让身边的陈公公往玉凤楼去传唤璎珞下来。

陈公公到时,璎珞正和长公主说着话,陈公公忙忙上前见了礼,这才笑容满脸的道:“皇上传世子妃到园子中回话,还烦劳世子妃移步。”

陈公公态度很是和蔼,璎珞忙笑着道:“劳烦陈公公了。”言罢,瞧向长公主,道,“姨母宽坐,我去面圣,一会子刚好再回去慈云宫瞧瞧安安睡醒来了没,若是醒来了,也好带他过来。”

长公主料想天玺帝大抵也就是为方才那所谓的祥瑞传唤璎珞,便也没多言,只点了点头。

璎珞起身,又和太后回禀了一声,秦严听闻,不由道:“爷陪你下去吧。”

皇帝传唤,秦严跟去,这不摆明了不放心,怕皇帝对她不利嘛,想必天玺帝见了不会高兴,璎珞虽心中一暖,却不怎么赞成,道:“皇上左右就是问问我方才的事儿,我会如实回话的,等下再回去看看安安,你便陪着皇祖母听戏吧,免得咱们说走都走了,皇祖母这边儿要冷清了。”

秦严就是唯恐璎珞应答不对,引了天玺帝怪她欺君而不悦,听她打算一会子如实相告,他便点了下头,也不再坚持相陪,倒是太后笑着道:“既是回慈云宫接安安,便让水嬷嬷带两个宫女跟着你吧。”

有水嬷嬷在自然就更妥当了,璎珞乖顺的应了。

她带着水嬷嬷出了玉凤楼,前头陈公公领路,很快便见天玺帝正站在方才太后放鸟的那个亭子中,面对湖面负手而立。

那鸟儿总是要拉撒的,那么多的鸟儿丢在御花园中不是个事儿,故此这会子早有太监将那些鸟雀都收了起来都带走了。

璎珞走进亭子,跪下行了礼,天玺帝这才回过身来,在亭子旁的美人靠上随意坐下,冲璎珞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璎珞站起身来,天玺帝方才道:“今儿这祥瑞来的倒是有趣,却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天玺帝到底是古人,祥瑞和苍天示警这种事儿,他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今儿这祥瑞,却明显是璎珞安排好的,虽然猜不透其中的玄机,可天玺帝也知道是人为制造的。

璎珞不觉抿唇笑了笑,道:“其实这让鸟儿不飞,鱼儿游回,并不难,臣妇一说,皇上定然立刻便能明白。这养鸟儿玩鸟的人都知道,每日遛鸟时,要刻意的来回摇晃鸟笼子,这是为了锻炼鸟儿的胸肌,就是让鸟儿胸脯和翅膀上有力量,这样鸟儿放出来,才能有飞的能耐。臣妇准备的那些鸟儿,却都养在笼子中,从来不曾有人摇晃甩动笼子锻炼它们,故此这些鸟儿放出来,凭借本能扑腾着翅膀想要高飞,可它们其实是不具备飞的能力的,扑腾了那两下子,便不得不都落了下来,根本就走不远。”

璎珞一说完,天玺帝便莞尔笑了起来。原以为是有人专门驯化的那些鸟儿,还想着这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却不想竟是如此简单,倒是会取巧,他抬手点了下璎珞,道:“那这鱼儿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璎珞眨了眨眼,道:“那些鱼儿要略麻烦些,可却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先时便问过钦天监,知道这些时日大抵都不会下雨,又算好放鱼儿时会是什么时辰,这样便弄清楚,这个时辰湖边水的冷热温度,只要用和此冷热相同的水,一直养着那些鱼儿,鱼儿便会适应了这种水温,略高一些,或者略低一些,都会感觉到难受。皇上大抵也知道,茶水凉了,往上头注入热水,饮茶时,上头热的喝完了,下头可能水还是凉的。所以这湖中,湖底和湖中心的水温,其实和湖边儿是不一样的。这些适应了一种水温的鱼儿进了水后,自然会往湖中和湖底游,可渐渐的水的冷热却是变了,它们早便已经熟悉了湖边的水温,自然会感觉到难受,慢慢的也便都游回来了。”

天玺帝听的一愣,接着不由抚掌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道:“好一个祥瑞,原是如此!真真是奇思妙想,倒是聪慧无双。”

璎珞忙福了福身,谦虚了两句,道:“不过是想博太后和皇上一笑,投机取巧罢了,都是些小聪明,不敢当皇上这样的夸赞。”

见她态度谦恭,落落大方,应对自如,丝毫不见战战兢兢,天玺帝不由起了逗弄之心来,蓦然沉了脸,道:“只你这般愚弄朝臣们,糊弄于朕,说是什么祥瑞,却是该当何罪!”

璎珞倒没想到天玺帝会突然色变,愕了一下,心中明了,只抬眸眨了眨眼睛,道:“今儿是太后生辰,出现祥瑞之兆难道不好吗?”

天玺帝见她如此,不由再度哈哈大笑起来,起了身道:“你是个聪明的,阿严倒也算有福。以后多进宫陪陪太后,安安好似也很喜欢你。”

璎珞福了福身,恭敬的应了。天玺帝点了点头,这才迈步去了。

璎珞长出了一口气,提裙出了亭子,不远处水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候着,见璎珞神情轻松的出来,不由笑了起来,道:“许久不曾听见皇上这样笑过了,也就世子妃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到了慈云宫太后便乐呵呵的,见了天颜,竟也有这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