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绽放了笑脸,她回给他青海话,牧牛人摇了摇头,回的是藏语,不通的语言唯有笑脸可以互通。
车开了二十分钟,才终于与牛群分开,江流关上了窗。
雪越下越大,陆衍伸手摸了下她的手指,把空调温度又拨高了些,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江流的眉眼弯了弯,却是不说话。
“还有一百公里差不多就到我家了。”江流说。
到她家之后,陆衍会留一天,然后第二天把车还到最近的连锁店,他再坐飞机回南城,一切都是计划之中,可偏偏这样的计划让江流有些伤感,她跟他不过才正儿八经的相处了四五天,结果分开几天就觉得心里难受,她好像真的离不开他了。
“嗯。”他回,“差不多晚上晚点能到。”
江流握着他的手:“明天早上再走吧,我知道前面的有个镇,镇上有家涮牦牛肉店很好吃。”
她哪里知道前面镇上有没有涮牦牛肉店,信口胡说 ,只想和他多待一个晚上。他看向了她,昏暗的天光印着她的长睫毛,他便是明了了几分:“很想吃吗?”
她点头:“嗯。”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本来还好,被她一说就添了几分愁绪,回她:“那就去吃吧。”
雪在马路上越积越厚,到最后,根本开不了车,前面的车也都纷纷在沿途找了帐篷的藏家乐住进去了,本来还想赶到前面的镇子,结果困在了国道上。
高原开车危险系数高,尤其是大雪天,路面打滑,如果没有车轮没有绑防滑链很容易打滑,高原的悬崖也多,更增加了危险。
沿路的藏家乐生意红火起来,十几公里会有一个藏家乐,每家藏家乐包括五六个住人的帐篷,刚刚路过了一家没有停下来,在下面一家藏家乐的时候,陆衍把车开了进去。老板热情跑过来欢迎他们,他们下车跟着老板走进了一个大帐篷,大帐篷里有七八个人,两个小孩,两个藏族的女人,女人看到他们进来,去做饭的帐篷端了青稞茶和羊奶过来。
藏族小女孩看到陆衍笑起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带着一些怯懦和害羞,她把一颗羊奶糖塞到了陆衍的掌心,然后跑到了帐篷的角落,陆衍看着藏族小姑娘弯了眉眼,江流则是和那小姑娘挤眉弄眼的,似乎在说:“他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小朋友。”
老板登记了一下信息,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靠边缘的小帐篷里,帐篷里设施简单,只有一张铺了五彩麻布的桌子和两张很小的床,老板招呼了几句就出去了,没几分钟,藏族小女孩端着青稞茶过来,她妈妈拎着两个红色铁皮制的热水壶,小女孩又抓了一把羊奶糖放到了靠陆衍这边的桌子上。
她妈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蹩脚的汉语说:“你们有需要叫我。”
小女孩的妈妈就推开帐篷出去了,小女孩不肯,她妈叫了她几声,她摇头就是不肯。
陆衍舒展了眉眼看着小姑娘,对她妈妈说:“没事的,等会我把她送回去。”
她妈妈连忙说了声:“麻烦了。”
小女孩看着陆衍,黑豆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头发被她妈妈编成了几股彩色的辫子,她一点儿也不害怕陆衍,甚至走近了他,摁着床沿想坐在他边上,奈何个子太小,够了几次都够不着,陆衍伸手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大眼睛眯起来。
江流在侧面的床上,很不爽的看着他俩,小女孩不说话光笑,陆衍也不说话,小女孩伸手够桌上的糖,手短够不着,陆衍伸手帮她拿了一颗,她笑嘻嘻的剥开了糖,然后递给陆衍。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看着小手指捏着糖,回头看到江流怨气的眼神,顿觉几分好笑。
“给姐姐,姐姐喜欢吃糖。”他说。
小女孩看了一眼江流,之前江流可是拿眼神瞪过她的,缩了缩手,不肯,那颗糖还在陆衍的脸旁。
江流气结,看着这个丫头片子,她是诚心要抢她男朋友的,她伸手过去抢走了小女孩手心的糖,赌气般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羊奶糖比牛奶糖要甜很多,糖在嘴里化开,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下一秒就要哭了。
陆衍看着跟小孩子置气的江流,登时无语,他从桌上拿了一颗糖,给小女孩剥了一颗递给她,小女孩欲哭看到陆衍给她剥糖,嘴角咧开了,睁着大眼睛张开嘴,陆衍把糖放进了她嘴里。
“哥哥,抱。”小女孩伸出双手。
陆衍她的笑脸都要把人心融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几年级啦?”
小女孩说:“二年级了。”
她的口音带着很浓的藏腔,却也能让人听懂。
“哥哥,你好好看,跟我们班的数学老师一样好看。”小女孩笑嘻嘻的把下巴放在陆衍的胸膛上,“我们数学老师也说普通话,特别好看。”
陆衍被她逗笑了,一边江流心急,看着自家男朋友被一个小女孩缠上了,心里涩涩的,她打开了手机,戴上了耳机,翻开抖。音,正好有一条抖。音是捉弄男朋友了,声音是:宝贝儿,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我想你了江流看了一眼陆衍,看他正和小女孩嬉闹,她看起来像个外人。
她拔掉了耳机,公放了声音,帐篷空间很小,只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声类似微。信视频的接通声音,这声吸引了帐篷里的两人,陆衍和小女孩都朝她看过来,江流瞥了一眼陆衍,演戏要演足,她佯装接电话,手机里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我想你了男人的声音如同标准的播音主持,字正腔圆且好听,深沉沙哑如同大提琴。
江流佯装慌乱的把手机锁屏,然后塞到了枕头下面,她对上了陆衍深沉的眸子,这时候她才算有点存在感了,假装被抓包解释道:“那个,emm,你误会了,是朋友。”
她就不信陆衍不吃醋,哼,叫他一心只跟面前的小不点玩,只看见陆衍把小女孩抱起来,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他推开了帐篷的木门,朝外面走过去,黑色的牧羊犬跟在他的身后,摇动着尾巴,大概知道他是客人。
江流坐在床上,他这是跟小女孩私奔了?
还抱着小女孩?这几天他看起来太友善了,一点也不冷,难道他已经转性了?
江流想不通,外面的木门被打开,他一身风雪走进来,带着一丝的寒气。
他看着她,问:“刚刚谁?”
江流抿唇,瞧着他再次恢复了他的冰山脸,这厮百分之一百吃醋了,这叫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仰着脸,信誓旦旦:“没谁。”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江流被他看得心发慌,声音变小了几分贝:“真,没谁。”
是个背景音乐,她可没说谎。
“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吃醋,我是服了你。”陆衍在她旁边坐下。
江流脸刷的有点红,帐篷里灯光不是很亮,他的侧脸柔和而俊美,她说:“我没吃醋。”
他扯了唇角:“小孩子很可爱。”
江流一听,又闹心了,想起小女孩与她仇敌般的对视,吐槽:“可爱个屁。”
“你不觉得我们以后也应该生个那么可爱的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