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儿胡思乱想,只觉烈油烹心,等待着炎鸣神君降罚。
仿若等了万万年,她终于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神君从水里站了起来。
绛儿把自己蜷缩得更紧,脑袋已经一片空白,无论神君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认罚,反抗不得。
炎鸣神君带着一身水珠,慢步走向岸台,他断定那株胆小如针的草绝不敢看。
弯腰捡起衣袍慢条斯理套上,乜斜一眼水岸边缘的草丛,见那整片草丛都跟着她颤抖起来。
他心里轻哼了一声,我虽好战又不滥杀无辜,有这么可怕吗?
长久的沉寂。
绛儿等了许久许久,耳听四周风声,已无人声。
悄悄展开一片叶子,
没人。
盛开花朵滴溜溜四望。
还是没人。
绛儿如获释刑,长舒一口气,轻声道:“神君没找我算账。”
话声未落。
空荡荡的阁楼猛然传来一道似含怒意的的声音:“谁说的?有色心没色胆的草。”
“啊!”绛儿脱口惊喊,整株草叶片倒立,茸花炸开,结结巴巴:“神……神君……”
举目四寻,不见神君的踪影,绛儿心中打鼓,神君回来找她算账了吗?
“哈哈哈!”得意的笑声,像是就在面前看绛儿这副窘样。
绛儿满心惊慌,放弃寻找,以她和神君的修为差距,神君就是站在跟前朝她扮鬼脸,她也看不见。
炎鸣神君果然隐了身影在绛儿跟前,但他没有扮鬼脸,这样有损神威的事情他才不干,他只围着绛儿左左瞧瞧右看看,确认把她吓得不轻,终于满意离开。
绛儿感觉四周隐隐威压散去,知晓神君离开,心内一阵复杂,忽然感觉神君像她在人间遇到过的喜欢恶作剧的流鼻涕小孩一样。但一想到他一只指头就能碾死她的恐怖实力。
好吧,神君还是高高在上的炎鸣神君,虽然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很温顺、很好看,虽然他有时幼稚得像孩童。
但他还是凶巴巴,实力恐怖的神君。
*
绛儿的修炼速度又慢了下来。
聚月楼,就是拿鞭子抽她去,她也不敢再去。
昆海仙使她也不敢往前凑上去治疗。
有炎鸣神君在的地方便是她的雷中雷之地。
昆海仙使不知其中曲折,只道是因上次神君开那样的顽笑,绛儿才疏远他。
寻了个空隙揪住绛儿问道:“妹子最近很忙?”
绛儿垂首含糊应了声:“唔。”
是挺忙的,炎鸣神君近来长居天界,每日受伤的小仙不少。
昆海眯了眯眼,往常她忙的时候也抢着给他治伤,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无心打听绛儿的隐私,只想让她为他疗伤。
虽然她修为较低,但治愈神君所伤的创口很是有效,比之黄参真人还有几分可赞之处。
昆海清了清嗓子,“咳咳,神君近日……”
“行程警报器”昆海又要出卖神君的行迹。
绛儿顿时来了精神,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上次昆海明明说神君去了南海,却出现在月华池一事,她未曾问过昆海消息为什么是假的。
迁怒于人的事,她不会做。
“神君又要出去了吗?”语声兴奋,实在神君一来医馆她就坐立不安,他每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像是刀子在薄薄的脸皮上刮过。
昆海咳了一声,伸出受伤的手臂。
绛儿了然,手心闪出一团翠芒,轻柔的小手覆盖上缠绕火焰之色与黑气交织的伤口,施展用得熟练的“仙露术”,莹莹碧色光芒撒入伤口。
绛儿习得治愈外伤的术法“仙露术”后,给昆海疗伤使用的灵力仅是原先蛮干的一半。
昆海只觉一股凉意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舒适畅爽,不像是在治伤,倒像在做按摩。
绛儿在行医一途已踏入门槛,自然明白“仙露术”的功效,趁着昆海身心放松,问道:“神君出去多久?”
昆海下意识回道:“十天半个月吧。”
绛儿心下高兴,她又有十余日舒心日子了。眼珠滴溜溜一转,又低声问:“为何神君所致的伤势总隐隐有一股黑煞煞之气?”
神君脾气虽坏了点,但这黑煞之气乃邪魔之气。不是魔界那种魔力,而是心思不正,充斥怨气,不祥的邪魔之气。
神君的神力内怎么带着这等不祥之气?这疑问早在她心底存了许久,绛儿不相信是因神君心坏意邪才造成,这时忍不住相问。
“那是因为……”昆海舒服得过了头,听了便回答。
“蠢鸟!”勃然大怒的声音,那气势暗含威压,直扑过来。
昆海如遭当头一棒,跳了起来,望向突然出现的银衣红发身影,只见神君脸色黑如锅底,昆海心惊胆战:“主、主人……”
炎鸣神君冷冷扫了眼绛儿那只白嫩的小手覆在昆海的手臂上,方一见到他头便垂得低低。
炎鸣神君气不打一处来,满身怒气,拂袖离去。
一路走,一路在心内怒哼:该死的蠢鸟!女人摸摸个手就能把他主人出卖了!
昆海吓得腿脚发软,看着主人含怒离去,害怕又惊讶。
从前他若犯了这样的大错,神君怒意之下,他少不得承受神君的怒火,让他伤口满身,躺在医馆内大半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