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石点了点头:“你还练不练字了?我瞧你笔墨虽搁置许久,却比以前写得强了不少,想是砺志忍挫之故,用笔渐有太阿劲截之意,以前是不堪入目……”
齐少冲被赞得骨头都轻了,忙道:“现在是赏心悦目么?”
穆子石板着脸:“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齐少冲悲愤的打了个呵欠:“不练了,睡觉!”
穆子石眼眸中笑意盈然,收拢了他写好的纸张,又洗净笔头沥干水迹,悬挂在笔架上。
齐少冲突然问道:“子石,你说我以后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穆子石看他一眼:“你懂稼穑耕种么?”
“不懂。”
“那你当不成农夫,你懂工匠作术么?”
“不懂。”
“懂行商贩售、医卜星相吹拉弹唱么?”
“不懂。”
“你精通统筹算术么?熟谙刑名书办么?”
齐少冲想了想,有些脸红:“只略知一二。”
穆子石嘴角上翘的弧度带着明显的揶揄得意:“那你懂兵法战术么?膂力骄壮精于骑射么?”
齐少冲怔了半晌:“我现在学大概还来得及。”
穆子石道:“可别……现如今虽称得上盛世升平,但军方一系却颇有混乱掣肘之处。”
点着手指细细数道:“雍凉烽静王手拥重兵,全不受兵部之辖,云西二州有虞禅这个翊威大将军,兵部却是陶家的天下,至于各地州府亦有执戈营,齐和沣坐稳皇位后只待此消彼长,假以时日,宸京对雍凉定会有所举措。”
齐少冲甚是不安,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待你好生再读几年书,长大些咱们就去各地游历,见识广博诸事躬行后,或许就知道了,少冲,我总觉得,咱们还会回大靖宫。”
穆子石说着看一眼月色,觉得遍体生凉,拢了拢衣衫:“夜深啦,睡吧!”
他大病之后元气未复,今晚无意中与齐少冲一席对答又有倾诉宣泄之效,因此一碰枕头几乎就睡着了。
齐少冲却是辗转反侧,想了半宿自己除了吃饭还能做好什么,越想越是头痛,干脆半撑起身子,偷眼凝视穆子石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