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不能与你携手到老,这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然而,与你相处的一年多里,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人生在世,能留下一些美好在心间,也是支撑走下去的一股动力。
结婚证是昨晚从家里悄悄拿出来的,我找了个关系单方面离婚,不要怪我,我这样做是对你负责。另外,工作我也辞了,新城区的那套房子我也过户到你名下,钥匙就在桌子上,希望这里能成为你未来的家。我这一走,或许就不回来了,我弟弟那边还希望替我照顾他,还有我的父母,清明节时替我添一炷香,扫一扫墓。
零零碎碎说了这么多,依然还有很多话要讲。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让你一直停留在回忆里,彼此留点念想,是我最大的心愿,忘了我吧!找个好女子结婚吧,相信你会找到真爱的。
最后,替我向你父母亲以及玲玲说声迟到的感谢。
别了!不要找我!
爱你的人。
2000年12月13日晚
陆一伟把这封信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才无力地放在桌子上。夏瑾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他的预测最终一语成谶,就此应验了。
其实他早该发现夏瑾和异常的举动。先是回老家看了一眼,取走一些照片,又与夏锦鹏见了一面,然后到她父母亲坟前上了一炷香,再回到陆家吃了顿团圆饭,接近着与陆一伟疯狂了一晚,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陆一伟浑身发抖,目光呆滞,欲哭无泪。他颤抖着手试图掏口袋里的香烟,没有抓稳,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谁知麻木的双腿无法支撑沉重的身躯,噗通一下子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头部重重地磕到地上,手肘用力支撑也由于用力过猛,蚀骨般地疼痛。然而,陆一伟已经全然麻木了,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心在滴血。
陆一伟席地而坐,靠在桌子上点燃了香烟,眼睛四处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却又变得那么陌生。就在前两天,夏瑾和还站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还问自己穿什么衣服好看,而今天她已经离开了。
陆一伟回头看到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伸手触摸了下留有香味却冰冷的床单,他借着灯光在床单上找到了一根长头发,举起来在灯光下痴痴凝望。他似乎看到了夏瑾和的一笑一颦,在酒吧里深情歌唱,在舞台上尽情舞蹈,在讲台上潇洒授课,在校园里放声大笑……这一切,都定格在回忆里。
陆一伟倍加懊悔,深深自责。他不该对夏瑾和有任何怀疑,哪怕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他不该忽略对夏瑾和的关怀,哪怕挤出时间多陪陪她,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陆一伟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夏瑾和的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看来,她已经彻底离开了,没有一丝留念地离开了。
陆一伟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觉得胸闷,恶心,甚至喘不上气来。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把对夏瑾和的思念都寄托在缕缕烟气中。
陆一伟就这样坐了一夜。直到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才意识到天亮了。他试图站起来,可浑身无力,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当他把最后一根香烟抽完时,扶着椅子咬着牙站了起来。用打火机将离婚证和书信一同点燃,化为灰烬,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踉踉跄跄走到门口,回头再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带着诸多的不舍开门离去了。
夏瑾和如同一个梦,在陆一伟沉睡时不经意间闯了进来,在他心中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又悄然离去。
如今,梦醒了,一切都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才发现只是一个梦,一个让人爱,让人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