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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仲盛见楚云池莫名地流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道:“老楚,你这是干啥啊,我又不是不答应,至于这样嘛。”彭仲盛不知道这里面复杂的情感纠葛,奉劝道。

看到楚云池流泪了,陆一伟鼻子一算,眼眶立马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何况到了楚云池这个年龄的人。就是天大的事他都不会流泪,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而今天,他流泪了,流下了真诚的眼泪。

楚云池把眼泪一抹,吸了一下鼻子,强颜欢笑道:“老彭啊,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患难见真情,不理解什么是不食言,不放弃,一伟他做到了。”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行啦,别说了!”彭仲盛在一边安慰道。

“不!我要说!”楚云池眼泪汪汪看着陆一伟泣不成声。陆一伟的出现,触动他深藏多年的歉意。他无时不刻在忏悔,希望能通过各种方式补救,然而,他没有勇气去做。对于这份迟到的歉意,他用了一个最真挚的情感表达出来。

陆一伟内心备受煎熬,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马志明紧紧地攥着陆一伟的手,不停地给他加油打气。而不知真相的范春芳看到这一幕,竟然也流下了眼泪。

柳文川见好好的一顿饭吃成这样,起身道:“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话间,给彭仲盛一个眼色。

“哦,我也有点事。”说完,慌忙拿起衣服与柳文川相跟着走了出去。

马志明见此,用眼神暗示宋勇和范春芳,三人也悄悄起身,离开了包厢。

房间里只剩下楚云池和陆一伟,两人对望着不知该从何说起。接下来楚云池的举动让陆一伟大吃一惊,只见他爬到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擂着桌子道:“一伟,我对不起你……”

陆一伟见状,走过去安抚着楚云池道:“楚县长,你别这样,让外人听见了多不好……”

不劝还不要紧,一劝哭得更凶了。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一下子迸发出来,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哭对陆一伟的歉意。

“楚县长,快起来!”陆一伟还是叫着当年的称呼,感觉时光在倒流,又回到曾经的那段美好时光。

楚云池在南阳县当县长时,铁腕执政,雷霆出击,以独特的个人魅力企图力挽狂澜,希望把南阳县在自己执政时期来个大变样。然而,仅仅前进了一小步,所有的努力付诸一炬,淹没在改革的浪潮中。

楚云池在南阳县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把整个煤炭市场激活,通过打击私挖滥采,抓了一批人,然后把属于村集体的煤矿全部承包给个人,顶着各种压力扶植了一批私营煤企。像牛福勇,石湾乡的许六,还有被抓的秦二宝等人都是受益者。

然而,不懂经济的刘克成觉得楚云池这是在瞎搞,变相地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于是狠狠地向市委告了一状,说他在某些煤老板手中收受了好处。楚云池不像张志远那样清廉,确实收了点,但他坚持不承认。刘克成非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于是把目光放在了秘书陆一伟身上。可陆一伟性子直,嘴巴严,不管多少人轮番询问,一直坚持自己的主见,不知道!

后来,调查组从其他查到了楚云池的问题,仕途就此终结,直接调到了市档案局当副局长,明升暗降,算是给他的处罚。过了好几年,楚云池才算爬到了市文化局的位子上,一直到今天。

陆一伟到底清楚不清楚楚云池的事情?他当然清楚,不过知道的不全。因为好几个煤老板都是通过他才见到楚云池的,至于要干什么,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把这些事供出来,没有出卖这个把自己引入仕途的伯乐。

楚云池在南阳县时,对陆一伟特别的好。短短两年内,就给他提了副科,而且还从生活等各个方面照顾,让陆一伟十分感激。就凭这一点,他不能出卖老领导。

楚云池哭了许久,最后哽咽着抬起了头,眼睛肿的核桃大,仔细端详着陆一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一伟,你变了,变得比你前更成熟稳重了,好,挺好!”

陆一伟感慨地道:“楚县长,您也变了,不过有些事还是没有变。”

“能不变吗?”楚云池摇摇头道:“六年了,我都不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时候想想,我这过得算什么,每日浑浑噩噩,没有了以前的激情和斗志,完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哎!”

“楚县长,您千万别这么说!”陆一伟早把以前的事抛之脑后,道:“您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您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年轻?我还年轻?今年都52的人了,还有什么奔头?”楚云池摆摆手道:“不争了,也懒得去争了,其实现在也挺好的,不用操乱七八糟的心,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适合我现在的心境。”

很长时间不见,陆一伟摸不清楚云池现在的秉性,没有说话。

楚云池用纸巾擤了下鼻涕道:“这些年我虽然没联系你,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现在你小有成就了,我真替你感到高兴。一伟,你说实话,你恨我吗?”

陆一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事,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怪罪你。”楚云池敞开心扉道:“我知道你前些年过得不如意,我也想过拉你一把,可我的处境你也知道,力不从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