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还是第一次与张志远如此放肆说话。要换做从前,一直是下属和领导的口吻,而今天,是兄弟间的坦诚。
张志远的眼眶红润了,偏着头默默抽烟。或许,陆一伟的话刺激了他的敏感神经,也让他意识到家庭的重要性。
良久,张志远说话了。语气平缓地道:“一伟,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这人有时候总是想不开,总觉得无缘无故拿别人的心虚。你说得没错,这些年我确实只顾自己了,忽略了你嫂子和楚楚,我也想弥补,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的企改工作忙得我焦头烂额,都没心思顾及她们的感受,哎!”
话说开了,陆一伟顺势道:“张书记,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以后家里的事务我替你打理,你全心扑倒工作上。”
张志远点点头道:“谢谢你,一伟。我是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说到底还是自私,光顾了自己的事业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深感惭愧。行了,这事我不追究了,房子既然买了就买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买房子的钱是我借你的,以后一定会还。”
见张志远终于开窍了,陆一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行。”
“你过去看看你嫂子,别让她哭了。”张志远满是愧疚地道。
陆一伟来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进去小声道:“嫂子,你别哭了,张书记已经答应了。”
谢玉芬立马坐了起来,擦掉眼泪不可思议地道:“那顽固东西开化了?”
看着谢玉芬像个小孩一样,笑着道:“张书记本来就同意,只不过总得找个借口下台阶嘛,行了,没事了。”
“好,太好了!”谢玉芬破涕而笑道:“一伟,中午别走啊,嫂子给你包饺子。”说完,乐呵呵地去厨房做饭了。
陆一伟回到书房,使了个眼色道:“嫂子开心了,您也别绷着脸了,多大点事啊,至于生那么大气嘛。”
张志远弹了弹烟灰,无奈地道:“这女人啊,就是目光短浅。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一伟,这马上要过年了,我需要你的帮忙。”
一到年关,对于各个阶层的大小官员都是考验,送礼成了每个人十分头疼的事。何况张志远刚到省委办公厅,上下打点的不在少数。而且面对的都是大领导,如果礼轻了,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可礼重了,又有行贿的嫌疑。层次越高,尺度越不好把握。基层反而随便,只要物有所值,送啥都行。
张志远道:“你觉得省委黄书记那里该如何安顿?”
提出如此高深的问题,陆一伟一下子懵了。他那知道省领导有啥喜好,总不至于提着钱去吧。到了这个级别,钱只是数字,没有实质性的概念。
陆一伟小心翼翼道:“这事您没问罗秘书长吗?”
张志远摇头道:“这种事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你呢,一切靠自己悟。我是怎么想的,他家在京城,要不我干脆去买几张超市卡送过去?”
陆一伟总觉得不妥,道:“人家会要吗?”
张志远长吁短叹,唉声叹气道:“吃不准,我也在发愁啊。”
“那黄书记有什么喜好没?”
“喜好?”张志远快速思考道:“喜好嘛,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他挺爱打羽毛球的。”
“那就成了。”陆一伟道:“我替你买一支好一点的羽毛球拍送过去,不显山不露水的,他肯定喜欢。”
“能行吗?”张志远疑惑地道。
“应该没问题。”陆一伟道:“送礼就得送创意,千篇一律不见得人家记得住。可羽毛球拍不同,他闲下来总会打吧。你想啊,只要他拿起球拍就能想到你,这可比任何东西的价值都高啊。”
“那行,就依你。”张志远道:“这事你得尽快,再过两天就要放假了。”
“好,没问题。”
“那罗秘书长和蔡教授那边如何安顿?”张志远又问道。
陆一伟想了下道:“我觉得罗秘书长那里还不如直接送卡,至于蔡教授那里,送点稀罕的古董小物件,他肯定会开心。”
“好,你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