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润年在西江大学长期以来教授古汉语文学,对古典文学和传统文化研究得比较透彻,不亚于一些所谓大师级的专家教授。他讲话由表及里,深处浅出,娓娓道来,丝毫感觉不到枯燥无味。
陆一伟后期的成长很大程度上受到蔡润年影响,崇尚儒道,笃信心学,格物致知,知行合一。这些年来,他一直恪守着原则底线,尽管做得还不够完美,依然不忘初心,继续努力。他不奢望成为什么圣人,至少若干年后,别人还念他的好,就足够了。
陆一伟心情晦暗,吐了口烟圈道:“您说得这些我都懂,可为什么现在做一个好人就这么难,别人把你归为异类,难道与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才是正道吗?”
蔡润年摆摆手道:“自古邪不压正,一定要谨记住这一点。人在做天在看,上苍饶过谁?你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即便犯下天大错误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反之,最先倒霉的必定是你。尤其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保持一颗带有温度的心,百姓会记住你的。就拿这件事而言,谁都知道不是你造成的,但你能放下姿态积极处理应对,这就是非常正确的做法。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秤,分得清好歹。”
陆一伟没想那么多,就如同汽车厂的事件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摆平息事宁人为准,至于其他的,慢慢去推进消化。从今天下午的入户走访看,大部分死者家属还是通情达理的,对他表现出无比的宽容。而他心里在滴血,毕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不过最令他担心的,还是该事件会传出去。
蔡润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要不要我给夏雨鸿打个电话?”
夏雨鸿也是蔡润年的学生,是陆一伟的学长。现如今是中兴社的副总编,旗下有《中兴日报》《人民阵地》以及中兴网等舆论阵地,属于国家一级的党报党刊,地位与人民报社,新华报社旗鼓相当,权威性可想而知。
陆一伟与其接触过几次,但没进一步深交。按照行政级别,夏雨鸿好歹是副部级的人物,又是京官,交往方面多多少少不方便。不过此人念旧恩,对蔡润年极其尊重,当年能成为省委书记的幕僚,离不开他的举荐。
“能行吗?”
蔡润年深思片刻道:“只能试试看咯。雨鸿侵淫媒体几十载,社交广路子野资源丰富,在媒体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说句话,远比我们管用许多。”
陆一伟想了半天摇头道:“暂时先算了吧,这层关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动用。何况现在事态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要是超出预期再做定论。”
“嗯,这样也好。”
蔡润年本想和他探讨下其他事情,看到他焦头烂额暂时作罢,道:“累一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一伟确实累了,起身道:“那您也早点休息,安心干您的,我这边不用操心。”
从宾馆出来回到住所,陆一伟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躺,胡鹏跟了进来为其细心地倒上茶,又把药放到茶几上,低声道:“陆书记,我来给您换药吧。”
陆一伟有气无力道:“不用了,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换。”
胡鹏今天一直跟着蔡润年,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本想过去,被蔡润年拦了下来,道:“你去添什么乱,相信他能处理好。”看着他受伤的双手,就像疼在自己身上似的,强忍着道:“我已经给您放好了水,要不泡个热水澡吧。”
就这几句话的空隙,陆一伟已经睡着了。胡鹏没再打扰他,蹑手蹑脚来到卧室取出棉被盖上,关掉灯一脸凝重不舍离开。
第二天一早,陆一伟被手机铃声吵醒,触电般地迅速坐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是范春芳的,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又躺下去接了起来。
“喂,一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