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廷站在洞口,点一下头。
她松了口气,直到此时才敢回想刚才,之前什么也没想。
伏廷解了腰后的刀,扔了臂上的弓,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用力,把她拉到跟前。
栖迟贴在他胸口,抬头对着他的眼。
他抓着衣摆往腰间一掖,就地坐下,又拉她一下:“坐下。”
她跟着坐下,看着他。
洞中昏暗,他脸上似蒙了一层雾,看不分明。
“怕血吗?”他忽而问。
她怔了怔:“为何问这个?”
伏廷在昏暗里盯着她,胸口起伏,在轻喘,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送到肩后:“如果不怕,就帮我取出来。”
栖迟手碰到什么,顿时一缩,惊住了。
“别怕,只是中了一箭。”他说。
她已摸到了,是羽箭。
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全然没想到。
如果他不说,她甚至没有察觉。
她僵着手:“我帮你取?”
伏廷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塞在她手里,她茫然地摸了一下,好似是膏贴子。
“拔了箭,把这按上。”他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栖迟看着那支箭,心不觉跳快了,声飘着:“我怕会出事。”
“不会。”他按住她那只手:“快,越拖越麻烦。”
她捏住手心,定了定心。
心说:别慌,这种时候,只有她能帮他了。
“好,你教我。”她盯着他脸,声稳住了。
伏廷将她拉近,喘口气,说:“刺入半寸,再斜着拔出,用全力,下手快就行了。”
栖迟更惊,竟然还要先入半寸。
她往前,跪坐到他身上,一手搭住他肩,一手悬在那支箭上,盯着他的脸,想问一句,该如何叫他分神。
却又怕问出口了,反而叫他无法分神了。
不知道箭入了多深,更不知道拔出来会有多痛。
忽然想了起来,倘若软甲还在他身上,就不会这样了。
昏暗里,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沉定:“拔。”
她被他的呼吸拂过,想起了他亲她的时候,眼盯着他的唇,手握住了箭。
两个人对视着,她感觉手下的肩绷紧了,他似浑身都绷紧了,已做好了准备。
她拎了拎神,搭他肩的手环到他肩后,忽而就主动贴了上去。
伏廷唇上一软,是她在主动亲他。
瞬间他就亲了回去,一只手按住她后颈,狠狠地含住她的唇。
栖迟急喘,他下巴上泛青的地方磨过她的唇和下颌,微微的痒。
但她还没忘了初衷,不敢犹豫,用尽全力,一刺,一拔。
伏廷陡然吃痛,按在她后颈上的手猛地用力,没收住,不慎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忍住了,退开。
栖迟顾不上唇上那点痛,连忙拿着那块膏贴子撕了按上去,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血,用衣袖直接擦去了,紧紧压着。
伏廷稳坐着,一动不动,只有不稳的呼吸能听出他此时的忍耐。
好一会儿,他摸到那支箭,拿起来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还好,无毒。”
栖迟顺带看了一眼,借着洞口暗沉的一点天光,才发现那箭竟然是带着倒钩的,难怪要先入半寸再斜着拔出,就算如此,被拔出来后还带出了一丝血肉。
她胸口一闷,捂住嘴,险些要呕出来。
伏廷扔了箭,抱住她腰,将她的脸拨过去:“别看。”
栖迟伏在他肩窝里,一想到他竟连这样的痛楚都能忍,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天终于亮了,大风转缓。
外面除了伏廷的马嘶了几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伏廷坐在那里,一低头,就看见膝上躺着的栖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