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直到钻进睡袋都没再说一个字,背对着彭瀚躺的十分安静。
彭瀚知道他没睡着,盯着近在咫尺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问出口那句“怎么了?”,他想,我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
也许是睡得太早,彭瀚半夜突然毫无预兆的惊醒,他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此时正睡在半山腰,夜里风渐渐起来了,虽有植物遮挡但还是吹得帐篷微微的晃动。彭瀚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纪棠,结果却被身边的空睡袋吓一跳。
“人呢???”
彭瀚瞬间就坐了起来,麻利的把自己从睡袋中刨出来,拉开帐篷还没站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独自坐在漫天星子和月光下的纪棠,背对他仰着头,一动不动,安静的犹如一座石雕。
彭瀚小心翼翼从帐篷钻出来走过去,离纪棠还有几步的时候才压着声音问道:“纪小棠,你没事吧?”
纪棠过了许久才缓慢的摇摇头,低声说:“没事,就是睡不着。”
“是睡的不习惯吗?”彭瀚走过去跟他并肩坐下,“还是压根就没睡?”
纪棠没出声,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动作,似是十分迷恋眼前缀满星星的夜空。
“冷不冷?”彭瀚又往纪棠身侧挪了两下,紧挨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柔声道:“我在呢。”
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如果人的情绪能具象化,就会看见此时罩在纪棠身上封闭自我的铠甲寸寸碎裂,直到他僵硬的背逐渐变得颤抖,以至于无法支撑他的倔强。
他真的需要一个怀抱。
彭瀚默默的抱住突然情绪崩溃的纪棠,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心也随之龟裂成一片碎渣,揉在柔软的血肉里,疼的他眉头深深的皱起来,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么感同身受过,尽管他连纪棠崩溃的原因都不了解。
许是过了很久,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中十分没有存在感。纪棠直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慢慢的从彭瀚的怀中抬起头,渐渐的拉开一些距离,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
彭瀚眼神暗了暗,最后还是没忍住。叹着气说:“给我说说吧,说出来能好受些,我听着。”
“嗯,”纪棠用力揉了揉脸,双手推着头发向上,从发顶至发尾,整整绕了一圈,“其实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点之前被我刻意忘记的事情。”
纪棠此刻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眼神淡漠的望着虚空,轻轻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彭瀚惊讶的下意识回头看他,结果纪棠那张精致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无,根本无从发现喜悲。
他又没忍住的——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