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一直在凝神听着张凌志与肖劲的通话,当听到最后那句时,他知道肖劲已经答应自己与张凌志去他家了,心里非常高兴,在张凌志挂断电话后,便急急地问:“张县长,我们不可以提前一点去肖处长家里吗,晚上八点钟好像有点太迟了。”
张凌志摇摇头说:“小叶,你不清楚:肖处长家里的生活非常规律,一般是晚上七点准时吃饭,然后,他爱人去附近的家属区操坪跳广场舞锻炼身体,肖处长则在家里辅导他儿子一个小时,一直到八点以后才能够会客,所以,如果有人不知道这个规律,在晚上八点以前去肖处长家里拜访他,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肖处长看上去好像也有四十四、五岁了,按照常理,他儿子应该读大学了啊,至少也应该是高二高三了,怎么还要他辅导功课。”
张凌志脸色黯淡下來,想了想,这才用比较沉重的语气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可能不知道:肖处长这个人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艰辛、很苦,首先,在事业上,尽管他有能力、有水平,而且清廉公正、品行优良,但是,由于他过于耿直,也过于自律,经常得罪同事、得罪上司,所以,到现在他还是省委组织部一个沒有多少实权的教育处处长,而且,他这个处长,还是原來的组织部长看中他的实诚肯干,破格提拔起來的,而按照他的人品、能力和工作业绩,他应该早就可以提拔到更高一级的职位上去的。
“其次,他的家庭生活,比起他的职务升迁更加不幸,肖处长老家是天江省西部最贫困的响风县的,家里兄弟姐妹又多,所以,他的家庭异常贫困,读大学、读研究生都是靠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勉强支撑着毕业的,听说,他到现在还得每月给他的家里寄钱回去供养最小的弟弟读书。
“由于他是來自贫困县的贫困家庭,而且他本身在感情方面也比较木讷,不善于交际应酬,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因此,他尽管研究生毕业后就一直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人也长得不差,但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一直到三十二岁,他才经人介绍,在棉纺厂找了一个长相平平、家庭条件也不大好的大龄姑娘匆匆结婚,就是他现在的爱人,在结婚两年后,他才生了一个儿子,所以,他的儿子现在刚刚十岁,还在读小学五年级。
“更不幸的事情还在后头:他儿子两岁半的时候,忽然持续发烧,而且一烧就是好几天,由于当时他们夫妻俩都比较忙,又缺乏医药常识,便将儿子的发烧当做普通感冒治,一发烧就到附近的小诊所打针,耽误了诊断和治疗的最佳时机,结果,最后去省儿童医院诊断,他儿子患的是脊髓灰质炎症,也就是俗称的小儿麻痹症,而此时,已经回天无术,他的儿子落下了终身残疾,一条右腿已经动不得了,而且细小如麻杆,平时要拄拐杖才能走路。
“为此,肖处长夫妻痛悔不已,便带着儿子四处寻医问药,想把儿子的右腿治好,结果四处治疗了好几年,花光了两口子所有的积蓄,都沒有将儿子的腿治好,前几年,他的爱人又从棉纺厂下岗了,他家里的生活就更困难了。
“所以,现在肖处长对他那个饱受病痛折磨、现在又被同学瞧不起的残疾儿子,异常心疼、异常宠爱,只要有时间,他就和他儿子呆在一起,陪他做作业,给他讲故事,更重要的是,他要经常开解他的儿子,让他树立自尊自强自信的性格,,因为他的儿子现在已经有一点自闭症的症状:不喜欢见人,不喜欢去学校,只想呆在家里不出去,以免遭到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唉,真是好人沒好命啊。”
张凌志最后以一声叹息结束了他对肖处长不幸家庭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