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亲卫带人押着成公英上来:“抓到一条大鱼!”
对刘珩而言,除了马腾与韩遂,还有谁能称得上大鱼!高坐监看马,低头打量着成公英,见其一身文士相,问道:“你是何人?”
双手被缚,昂着头直视马上少年:“金城,成公英!”
一听这名字,刘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做为韩遂心腹谋士,此前凉州联军之谋主,箭筈原之后,其名声也传扬开来。
虽然绳索加身,依旧气度不凡,刘珩一跃下马,盯着成公英看了会儿,方笑道:“原来是成公先生!”
“还不与先生解绑!”刘珩拱手道:“此前为先生所算,谋战而胜我军,我刘珩也差点死于阵中。对先生之才,珩可是佩服得紧!”
在侧的夏卒立刻与之解开,扭了扭有些麻木的手腕,迎着刘珩的目光,轻笑一声。并不作答,刘珩对自己这般“礼遇”,其所思所想,自然明白。这胡夏王子,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邀买人心的手段,表现太嫩,殊为可笑。
……
须卜赤弇领军西入凉州,据汉阳,驻冀县,受刘渊令,休兵整顿。前后鏖战近一年的雍凉,终于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饱受战乱摧残的两地百姓,终于得一席安宁。
扶风郡是彻底被打烂的了,很快开始了重建工作,流亡于东面的难民,在刘渊派人引导之下,西归重建家园。
入秋后,三辅渐渐安定下来,刘渊动了心思,西巡。
从长安出发,王驾沿着渭水西进。一路所见,尽是破败一片,十室九空,战争的痕迹特别明显,刘渊心情并不是很好。
在武功、美阳止步两日,下乡抚慰县内百姓,揽一波民心。不过每县也不过两千余人,令刘渊心中的阴霾又加重了些。
一直到郿县,得王驾之来的消息,刘珝早早地做好准备,从清晨起,便率阖县官民,于东门外迎驾。
足足两个时辰,不少人腿都站麻了,周边骚动不安。但见刘珝沉稳地立在那儿,严厉的目光时而瞥过,令左右不敢侧目。纵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出来,同时上下也有点好奇,威震天下之夏王,是何样子。
“来了!”在城楼上远眺的士卒突地高声,城下众人闻言都是一震。
一队侍卫铁骑快速西来,到刘珝面前止住,郝昭勒住战马扫了眼城前的郿县士民:“夏王驾至,准备迎接!”
又等了好一会儿,刘渊王驾终于缓缓靠近,周边甲仗林立,精悍的侍卫军士牢牢护卫着刘渊。
“拜见父王!”至驾前,刘珝与伏寿一起下跪拜道。
“起来吧!”刘渊飘忽的声音透过车驾帘幕传出。
周边传来一阵动静,稀稀落落的参拜声传来,引起了刘渊的注意。掀开帘幕,探出头来,向前一视。城下小两千人,只怕城中士民都被刘珝召来迎驾了,比起一路所见,此处算是最热闹的了。
又是畏惧又是好奇的目光朝着刘渊车驾方向,轻笑一声,刘渊看向埋着头的刘珝:“你这儿,人倒是不少!”
“容儿臣为父王引驾,入城暂歇!”刘珝很是嘴角噙着笑意,对刘渊恭敬道。
“去吧!”
在郿县中逛了逛,面对凉骑如潮,城池倒未有多少破损。贼军一退,城中气象一清,观民气,察民生,刘珝这郿县令看起来做得还是挺有心得的。
入得衙堂,简陋异常,似乎从未有粉漆过。
“全县艰苦,只得以此陋食招待父王了!”刘珝亲自奉上一盏茶,指着案上摆着的两碟小菜。
“从锦衣玉食,到这粗茶淡饭,你竟能习惯?”刘渊抿了口苦茶,重新审视了一眼这个儿子,好奇问道。
“亲治此县,下得乡里,儿臣方知民之疾苦。同民之甘苦,儿臣乐在其中!”刘珝埋着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很是感慨对刘渊道。
“你在郿县这边的表现,孤有所耳闻。贼骑之来,安抚军民心,保一城士民周全。到此时,你郿县算是黎庶保全是最多的了,很不错!”刘渊眼睛轻眨,赞其一句。
看刘渊心情不错,刘珝收眉头的喜意,摇头叹道:“全奈父王教诲!不过,终究是不如郑县三弟那边啊!”
提到刘琤,刘渊面上也不禁露出满意之色,瞥了眼刘珝:“不一样,郿与郑,无可比之处。你亦不必妄自菲薄!”
听刘渊这么一说,刘珝心头一松,他要的就是刘渊这个反应。刘琤治郑,四境和平,与他于乱战之中保阖县周全相比,孰易孰难!
“派人盯着,看刘珝生活,是否真如他表现那般朴素!”离开郿县,刘渊闭目养着神,出言对身旁的张让吩咐道。
打了个激灵,悄悄瞄了眼刘渊,张让心中暗思,刘渊这疑心呐。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快速地拱手应道:“诺!”
一直入凉,至汉阳,刘渊此次西巡算是快到头了。踏上凉州的土地,给刘渊的感觉还真就不一样,这是他此生以来,履足过的最西边了。
夏军方下汉阳不久,郡内并不是特别安稳,冀县那边还未腾出手来整治郡内。都说凉州贫瘠,却也多因羌乱不断,养民不易。这汉阳,算得上是富庶大郡了,当然仅较于西凉。
“不知是否有一日,孤这双腿,能走遍整个大汉!”步上陇关,刘渊对身旁一制服文士低语道。
“待大王扫灭群雄,一统天下,会有机会的!”身旁的夏官,轻抚着胡须,回复刘渊。
“休甫,对孤倒是蛮有信心的嘛!”刘渊闻言一笑。
此人乃韦端,京兆韦氏家主,被刘渊任命为凉州刺史,此次随驾西来,入冀县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