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细说,高阳长公主也没追问。但有人不喜傅氏,她乐见其成,只瞧着钻进马车的窈窕背影,勾唇冷笑,“盯着她的人多着呢,范将军不必着急,没准会有人给你铺路呢。”
范自鸿神情微动,朝她瞧过去。
高阳长公主只笑了笑,“等韩蛰回京,她不再躲着,多的是机会。”
“韩蛰啊。”范自鸿嗤笑,眉目间渐添锋锐。
那个让京城闻风丧胆的人,他确实想会会。
高阳长公主听出他语气中的挑衅不屑,心里不大舒服,没再多说。
千里之外,此时的韩蛰正策马走过战后凌乱的街道,安抚百姓,搜寻残余的叛贼旧部。
讨贼的事最初举步维艰,但颓势一旦挽回,各自气势便迥然不同。冯璋固然悍勇,他手底下的将领却鱼龙混杂,有些是随他草莽起事,立志要带兵直捣京城,杀了那昏庸无能的皇帝老儿,享尽富贵,身后没顾虑,奋勇无所畏惧。有些却是官兵倒戈投靠过去的——譬如晁松。
冯璋攻势迅猛时,那些人纷纷投奔,谓之天下大义,水涨船高,让冯璋声势更壮。
而今冯璋节节败退,那河阴节度使虽是碌碌之辈,招讨使韩蛰却是个硬钉子,虽有数次极惨烈的战事,却所向披靡。这等情势下,有些人对冯璋降而复叛,反倒削弱冯璋势力,更难抵抗。
冯璋颓势一露,韩蛰越战越勇,叛军摧枯拉朽般迅速溃退。
到腊月时,江东之地收复八成,冯璋愈战愈败,退守他发迹起事的楚州。
第96章 决胜
冯璋很恼火。
前年九月他聚众起事,一路都很顺畅。冯家是盐商, 家资巨富, 拿出其中极少的部分银钱周济百姓, 就足以收拢人心。何况官府黑暗,楚州地界民怨极重, 盗匪横行、聚啸山林,情势早已不稳。他扯起反旗一挥,应者如云, 仗着巨富的家资做军费, 更能叫追随的人死心塌地。
其后攻下数座城池,威望日隆, 就连有些官兵都望风而降,从前年九月到今年六月, 冯璋一路势如破竹, 锋芒直逼京城。
兵临汴州时,他的剑锋离京城只有两日之遥, 冯璋甚至想过, 拿下京城后,当如何处置那昏君和骄横跋扈的长公主, 以富家资财散予穷苦百姓, 博个威望。
美梦在韩蛰南下之后, 渐渐破碎。
六月至今, 短短数月时间, 他迅速败退, 韩蛰却越战越勇,一如他当初攻向汴州时。
楚州已成最后一道防线,倘若仍守不住,背后两座小城也难以作为容身之地,或死或逃,很难再奋起反击,力挽狂澜——只可惜了他万贯家财,倘若被韩蛰那厮寻到,实在不甘心!
连连败退之下,冯璋气色极差,亲自登上城墙布防。
……
城墙外,韩蛰与河阴节度使陈陵合并一处,万余兵士列阵,营帐绵延数里,只等主帅一声令下,扑向困守的楚州孤城。
中军营帐间,韩征刚跟韩蛰巡查归来,盔甲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