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范贵妃身子日益沉重,范自鸿又企图染指禁军,莫非是想动摇东宫?
这念头冒出来,永昌帝自己都觉得吃惊。
纵欲过度后没多少神采的眼睛里添了不豫忌惮,永昌帝瞧向韩蛰,就见他沉眉肃目,一身暗红的锦衣司官服穿在身上,面容刚硬,冷厉威仪。那双眼睛深如寒潭,仿佛是看透他的征询态度,道:“据臣所查,戍卫延庆殿的将官,也曾被范自鸿招揽。”
这种私下往来的事,多是锦衣司暗桩盯出来的,永昌帝无据可查,却下意识信了。
脸上霎时腾起怒气,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狗胆包天,可恶,实在可恶!”
韩蛰岿然不动,只垂目盯着暗沉的金砖。
片刻没见永昌帝有动静,他才抬眸,“皇上若无吩咐,臣告退。”
永昌帝摆了摆手,微微泛出红丝的目光落在奏本上的一串名字,愤怒出神。
行礼后端然而出,到得殿外,在丹陛旁稍稍驻足。
春光初生,日头和暖,湛蓝碧空下殿宇巍峨,飞檐翘角轩昂壮丽。去岁田保死后,内廷宦官换了许多,田保的爪牙尽数被除去,如今御前伺候的面貌已截然不同,他扫向侍立在殿外的掌事内监刘英,那位毕恭毕敬,笑吟吟向他拱手。
韩蛰淡然偏过视线,缓步走远。
刘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永昌帝一脸怒气的坐着,也没敢说话,只奉茶上前。
趁着永昌帝喝茶的空隙,刘英大着胆子将御案稍加整理,将那奏本也微微阖起。
永昌帝闷气生罢,对奏本也不甚在意,喝了两口茶,才道:“后晌有什么好玩的?”
“老奴已叫人寻了两只斗鸡,在北边备着了。”刘英最知投其所好,将御案整理罢,又道:“方才老奴听人说,太子殿下早起时不大爽快,听说是宫女伺候不周,损及殿下玉体,皇后娘娘震怒,发配内廷司查问。皇上去瞧瞧吗?”
这种小事,永昌帝平常是不会在意的。
不过心里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犹豫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这一去,因太子玉雪可爱,甄皇后又侍奉妥帖,倒连着数晚宿在皇后宫中。
……
正月初八开朝,百官齐至。
几件大事说完,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便被御史奏禀到了御前。
永昌帝这几日宿在甄皇后处,或是逗弄太子,或是击球斗鸡为乐,半点都没翻折子。听见这消息,当即不悦皱眉,“范自谦又打人了?”
“是。打的是文远候的公子,至今还昏迷着。文远候忧惧交加,也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