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他打小就背井离乡,这种思乡之痛,他最是明白不过。

锥心蚀骨,这种痛,他不想她受。

听得这话,林琬倒是乖巧很多,整个人也安静下来。旁的她不怕,只是怕往后再不能时常陪在在亲人跟前。不能再在母亲跟前尽孝,不能再时刻关心弟弟晁哥儿,还有外祖一家,她都无法一一照拂。

上辈子母亲能答应自己嫁去仪州,那是因为薛家败落了,而母亲在林家也没什么地位。

而自己当初是二嫁,她见仪王次子能够不嫌弃自己,娶自己为嫡妻,自当是相信他。

如今情况截然不同,母亲肯定不会轻易应了这门亲事。就如赵邕说的,他若只身上门提亲,必然被拒,只能走捷径,让太皇太后与陛下赐婚。

其实前世的时候,自己死去后没几年,整个天下就改朝换代了。

太皇太后干预朝政,为了能够朝四周蛮夷发兵扬威,年年增加赋税,民间百姓为了能够上缴赋税,卖儿卖女,实在闹得民不聊生。太皇太后欲效仿女皇武氏,欲登基为帝,当时连龙袍都做好了。

只是后来民间大小起义不断崛起,都打着“诛刘氏”的旗号要反赵燕江山。

不但是平民百姓,朝中不少地方官员也都纷纷齐官,加入到农民起义当中。见此状,原还保观望状态的四大州王也都发兵进攻上京,却是打着“清君侧”名号,誓言要诛妖后,死守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

一时间,硝烟四起,天下大乱。

最后是仪王父子率先攻下上京,亲手弑杀了太皇太后刘氏,并且诛杀刘氏一党。

虽则其他藩王不服,可仪王父子名正言顺,又是太|祖皇帝之后,不但斩杀了妖后,还竭力保住了赵燕江山,就是不服,其他三王也做不出什么妖来。

当时虽然京都打了下来,可民间大小起义依旧纷争不断,再加上其他三王从中作梗,这战火一时间并未消除,反倒是愈演愈烈。那些原本打着反燕旗号的各地首领,在夺得一两座城池后就自封为王,自此逍遥快活,再不管百姓死活。

仪王父子虽则得了江山,可能不能够坐稳,还得看手腕强不强。

之后许多年,赵邕便一直征战沙场,平定了各种战乱,直到十数年之后,仪王父子这江山才算是坐得稳当了。

早在刚攻入京都城的时候,仪王登基后行册封礼的时候,就封了嫡次子赵邕为仪王,封地就是原来的仪州。

赵邕卸甲后,上交所有兵权,只带着独子赵慎回了封地仪州。

再不久,便是林琬最后一次见赵邕时的情景,他因思妻情切,而这世间又再无什么事情要他牵挂,他便追随爱妻走了。

林琬想着,若是不出差错的话,至少往后这江山是仪王父子的。到时候,赵邕父子自当要打回京城来,那时候自己便就可以与母亲时常相见了。如今想来,不过也只有几年光阴了,就算分离,也就这几年罢了。

轻轻靠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里,林琬道:“若是思念了,到时候可以回来,不怕。”

赵邕一愣,随即轻扯唇角笑了一下,只拥着他不会说话。

深夜寂静,周遭静得很,两人只静静相拥,享受着这短暂的相聚时光。

待得天快要亮了,赵邕才不舍道:“琬琬,我得走了。”然后亲了亲她脸颊,幽深目光定在她脸上,极为严肃道,“别再做傻事,一切都有我在。”他顿了顿,又说,“陆渊薛平二人不是愚蠢之辈,此刻你因何而生病,外人不明白,他们心中不会不明白。明知你为了拒婚而不惜伤自己身子,他们若真为你好,这一段日子内定然不会再上门来提亲。自此作罢的,是真心待你的,继续纠缠的,便是其心可诛。”

林琬点头:“薛平表哥是待我好的,至于陆渊……”她轻轻一笑,“若是他再纠缠不清的话,我也不能一直这样伤身子来抗拒,到时候,得想了旁的法子才行。”

赵邕抿唇,继而道:“陆渊此人,瞧着谦谦君子,实则常常笑里藏刀,是个极为有城府之人。面上温润如玉,内里则是也有阴狠毒辣的一面,我与他交情虽则不多深,可也不浅,从小到大,也这么些年了,看得出来。”

“你终于看出来了?”林琬鼓起腮帮子来,一双美目瞪得圆溜溜的,“若是这才再敢将我拱手相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什么?”赵邕不明白。

林琬想,上辈子自己都是个眼瞎的,错付的人,哪里还能怪他。

自己方才那般,可真是胡闹……思及此,她又笑了起来,只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去。

“没什么,总之,你明白就好。”又叮嘱,“既知道他为人若此,往后便还是少与他接触吧,这种毒蛇,说不定随时就能咬你一口。毕竟,你与赵德公子他们,虽则瞧着感情深厚,但一旦牵扯到利益的时候,谁都会翻脸不认人,你且小心着所有人才是。”

赵邕轻轻笑将起来,此刻眼里真是温柔无限,那原本满眼的寒冰,都已被春光融化了。

“还没嫁进门来,就开始管着我了?”他渐渐凑到她跟前去,用额头抵着她额头,鼻尖贴着鼻尖,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清甜的体香。

林琬笑着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随时换人,那我也去管别人。”

赵邕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算是小小惩罚。

“这辈子只能管我,你要是敢嫁给旁人,不论是谁,我都会将你抢回来。哪怕是背负天下骂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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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望着他,眼睛又大又水又亮,里面装着的全是笑意。

“你若如此,那我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骂我。”

赵邕亲了亲她眼睛:“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好好养着身子,只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嗯?”

林琬冲他点头,认真道:“你放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有不会有了。”

赵邕又紧紧抱了她一会儿,这才将她放下,掖好被角,用手握了握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最后在她额头落上一吻,这才离开。

林琬听赵邕的话,再不敢糟蹋自个儿的身子,他走后,她不但有好好休息,还每日都叮嘱画堂好好煎药。就算那药再酸再臭再苦,她也捏着鼻子给喝了,再加上心情好,这病虽然来的快,可去的也快。

不到十日,林琬就又如往常一样,薛瑛又命人请了秦大夫来。

秦大夫给把了脉,笑着对薛瑛道:“姑娘身子已经大好,姑娘自己懂医术,知道怎么调养身子。只是……”秦尚目光落在林琬身上,轻轻笑着说,“只是姑娘也该知道,女人的身子受了亏损,就算一时间痊愈了,这往后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不好说。”

薛瑛闻言大急:“秦大夫,那这可怎么办?琬琬这病,难道往后还会复发吗?”

“夫人且不要着急。”秦大夫站起身子来,只朝着薛瑛弯腰拱手说,“女子身子原就属寒,此番姑娘又寒气侵体,虽则身子好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往后得好生用补药养着才是。女孩子身子娇贵,往后再不能受寒了。”

林琬道:“母亲放心,秦大夫说的这些,女儿都放在心中了。”

薛瑛坐到床边去,半搂着女儿道:“既然放在心中了,往后别再让母亲担心,有什么话,你跟母亲好好说,知道吗?”但见女儿极为认真地冲她点头,薛瑛这才有了些笑意,伸手戳了戳她额头,又转头对画堂道,“快去送送秦大夫。”

“是,太太。”画堂朝薛瑛轻轻抚了身子,这就笑着请秦大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