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宗主好雅兴,不如让在下陪你玩个尽兴吧。”顾行知声音沉稳如山,眉眼未改,依稀之间还有当年青衫负剑,语笑晏晏陪她斗剑的大师兄。
教她千石剑阵的人,正是顾行知。
季遥歌微笑,做个“请”的手势,也不多言,掐诀驭剑,顾行知亦是同样动作。石林千余石剑嗡嗡而起,化作漫天飞剑,本不过小辈玩笑斗阵,如今却成一场高深剑斗,看得底下众人瞠目结舌。二人这剑斗得倒势均力敌,千余石剑各结数阵,时聚时散,剑气四溢,密织成网,精彩非常。若论修为,季遥歌自要胜出顾行知一筹,但眼下比的是剑阵,顾行知修剑千年,在剑上的造诣要比她来得深,不过半炷香时间,季遥歌的剑阵便现弱象,被他的石剑齐困在中央,大有引君入瓮一网绞尽的局面。
剑林中几声啸音,季遥歌的剑难以脱困,便冲天疾飞,她跟着掠起,足尖点过石剑朝上掠去,正是冲入云霄之际,她心中一动忽记起什么,朝后望去,却见顾行知的石剑紧随其后,也不攻击,只是一峰接着一峰重叠而立,转眼间已追至她的身后……
底下众人便见原本斗得正酣的石剑忽然峰峰相垒,眨眼间竟成巨大石峰高耸入云,斗阵转为结阵。
“千剑归一……那不是当年……”底下有万仞山的弟子喃喃自语。
遥远的峰峦上,原风晚亦同样失神望去。
千剑归一,那是很多年以前,顾行知与白韵所创的剑阵,没有第三人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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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飘缈,剑峰高耸。季遥歌站在剑尖上,放眼全宗。
顾行知浮飞在她身侧,听她忽然开口:“知道当初我为何要与你结这千剑归一阵吗?”
她没头没尾问这一句,顾行知却不问缘由,只道:“为何?”
“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看到缈踪峰。”季遥歌向西仰头,果然瞧见被云雾遮去的一座高峰。
她在那座山峰上被囚禁五十多年。
“你……”顾行知欲言又止,只随她一同望向那座缈缈高峰。这么多年过去,他再没踏上那座山峰,都已想不起缈踪峰的模样了。
有些答案早就埋在心里,一旦揭破,便是无法抉择的两难。黑白正邪的界线已然模糊,这世间已无清晰的对错,就连感情也没了真假。
两百年与八百年,换来的也不过一句。
时光弄人。
“下去吧。”季遥歌忽从剑尖跃起,脚下一震,这巨剑复又散成千余小剑,她与顾行知分执一方,隔着遥遥剑阵,余情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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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好闹的修士都还聚在殿上饮酒畅谈,喜静的修士则都安排了独置的洞府。
清月莹莹,满室生辉,元还不在,季遥歌斜倚洞中莲座,饮了几口酒,双眸微熏地看着犹带兴奋的月宵与胡小六。白天逛了整日,那两人正一唱一和向季遥歌说着万仞山的种种风光。
“大宗风范,果然非小门小派可比。”月宵感慨万千,媚眼弯弯。
季遥歌笑笑,懒洋洋道:“看来这趟跟我前来万仞山,师姐很是开心。”
“可不是,我还从没这般风光踏足这些名门大宗过。”月宵眉梢飞扬,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