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1 / 2)

三月初七,敏郡王府里喜气洋溢,元晖和百岁在这一天同时迎来了周岁生辰,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百岁也在这天有了正经的名字,元晨。

不知怎的,叶蝉在这一天,突然有了一种浑身的重压皆尽放下的感觉。她于是在晚膳后兴致盎然地让青釉端了酒来,而且点名不要果酒,要有点烈的。

青釉去酒窖里认真地挑了一圈,选了个味道醇厚的来,可能比叶蝉所想的还要烈一点点。但好在这种酒既不呛人也不上头,对叶蝉这种不太喝酒的人来说会比较舒服。

叶蝉的酒量不行,这一点谢迟清楚得很。她早年有过一次喝了一杯就醉了还耍酒疯的事,这几年随着年纪渐长酒量好了些,不过还是喝果酒的时候多。

于是酒一端进来,他就找借口把孩子们轰走了——元显元晋元明去练字,元昕去念诗,元晖和元晨还小得很,直接让乳母抱走就得。

叶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确实想醉一下。”

“你醉吧,没事。”谢迟笑道。言罢,他径自先端了一杯一饮而尽,品了品发觉确实半点不呛,才又给她倒了一杯。

这一年,她的确很累。虽然元晨在满月后就不再那么危险了,但养孩子本就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何况是一个体弱的孩子?

她平时不说,左不过是不想让他跟着担忧,又或者是已经紧张成了习惯,可总之还是在劳心伤神。

现在孩子满了周岁,终于是能好好地松一口气儿了。

谢迟于是便由着叶蝉喝,小小的瓷盅也就是一口的量,她喝完了他就再给她倒。

甘醇浓郁的美酒过喉而下,一连五小杯下去,叶蝉果然毫不争气地醉了。

她双颊晕染开一片漂亮的绯红,扯了个哈欠,就绕过榻桌走向谢迟。再一坐下,她就朝另一边倒了过去。

谢迟赶紧把她扶住,让她倚在他肩上。叶蝉迷迷糊糊地紧抱住他的胳膊,醉醺醺地跟他说:“我真喜欢你啊……”

谢迟嗤笑,侧眸看去,她眉眼弯弯的,满是陶醉。他便把刚倒好的一杯酒搁在了桌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也喜欢你。”

叶蝉伸伸手,把那杯酒够过来又仰头喝了,然后醉眼朦胧地望着他,抬杠似的说:“还是我……更喜欢你!”

“……”谢迟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忍俊不禁,手指一敲她额头,“你个傻知了。”

她蹙起眉揉额头,不快地轻声埋怨他讨厌。话没说完,身子就又往下栽了几分,倚到了他腿上。

谢迟噙着笑自己也喝了一杯的工夫,再低头看,她已经鼻息均匀地睡着了。

真是个傻知了。一个平日通透,只会在他面前偶尔傻一傻的小知了。

他只好将她抱起来,从罗汉床往床上挪,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帮她脱了外衣,又卸了头上的珠钗首饰。

就这样她都没醒,睡得无知无觉的,跟小孩子一样睡得死沉。

傻知了真可爱。

谢迟看着她这样,心都不自觉地柔软下去,于是他含着笑意亲了亲她沾着酒香的薄唇。

软软的,很舒服。

然后他便没再扰她,也没趁醉酒干什么事,径自褪了外衣便将她揽进怀里,与她一起安稳地睡去。

第125章

蝗灾之事之后,朝中罕见地平静了大半年。入朝听政的宗亲虽然还在争,但因为这大半年都没什么大事,一时也难分出高下。

可这大半年,又是令人格外压抑的大半年。因为这场罕见的蝗灾影响太大,大齐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

于是再到年关之时,皇帝下旨一切从简。但再从简,除夕的宫宴也还是要办的,前朝后宫都会设宴,前头款待群臣,后头招待命妇。

针线房便给叶蝉赶制了隆重礼服,叶蝉换上之后对着镜子美了半天。谢迟原本心不在焉地在罗汉床上看书,仔细一想却蓦地喷笑出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竟是她头一回入宫参宴。

他有资格入宫参宴,是进封勤敏侯以后的事。结果呢,她第一年怀了元明、第二年怀了元昕,就都没去。第三年没怀孕,结果闹起了时疫,未免时疫传播宫宴都免了。

第四年,她又因为怀上元晖和元晨而躲了一年。第五年也就是去年,那时灾荒正盛,洛安城外饿殍遍地,陛下也下旨免了宫宴。

谢迟一时很想调侃她是不是为了躲宫宴才一次次有孕,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孕实在是个很辛苦的事,便没拿来说笑。

他搁下书朝她走去,叶蝉从镜子里看到他便回过身,谢迟在她腰际一搂:“紧不紧张?”

“……有一点。”叶蝉抿了抿唇,“主要是……怕做错了什么,会丢人。”

谢迟一哂:“别怕,我已经求过师母了,她到时会带着你。”

叶蝉一时欣喜,想想又觉得懵然——不对啊,后宫设的宴是命妇的宴,顾玉山如今没有官职,卫秀菀也没有自己的诰命,她为何会在?

她问谢迟,但谢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也奇怪道:“我也不知。听说是贵妃娘娘下了旨,请师娘入宫参宴,可是……前头都没请老师。”

如果陛下下旨让顾玉山也参宴,那说明陛下很可能想提拔他这个当学生的。但眼下只是命妇那边有动静,谢迟一时确实摸不清路数。

“总之有师娘在,你放宽心便是了。”谢迟搂了搂她。

宫中,皇帝一边在殿里踱着步子,一边悠悠地抿着一碗御膳房刚呈上来的清炖羊肉汤。

清炖羊肉汤的用料很简单,一是鲜嫩的羊肉,二是白萝卜。不过炖透了之后又很好吃,炖到酥软的羊肉就不提了,白萝卜吸饱汤汁后每一口的极为鲜美,冬天吃来格外暖身。

——但暖身的菜,宫里可不缺。

他从前不好这口,最近突然天天都要喝,主要是因为前几日听见了几个宗亲在外头的对答。

当时是他召他们来议事,在他们到前,他在外殿透了透气。然后就听到谢逐慨叹:“今年真冷啊!从骨头往外冒冷气!”

接着好像是谢追的声音:“可不是,从宫门口到这儿才几步路?我哆嗦了得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