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宿舍楼下摆了颗圣诞树，挂着各种各样的小盒子礼物，上面还挂着字条。

一般都是别人送的小礼物送给谁的名字都写在上面，路过的人见到有给自己的礼物就会拆下来带走。

春眠得了叁个苹果，周言说圣诞节的苹果，就是平安果，寓意是平平安安完万事顺遂。

春眠原本不信这些，她没过洋节的习惯，对所谓的仪式感也看得很随意，甚至不会放在心上，见到有人都这么郑重反倒不自在起来。

自己偷摸着跑到教学楼后面的便利店买了4个苹果，红彤彤的白色的果肉被包裹在艳丽中。

她分了苹果给周言几个人，藏了一个在自己的黑色大衣口袋里。

丁霎最近越来越忙了，他的课少了很多，又要忙着排练和演出，春眠偶尔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潮湿的灯光黯淡，这天没多少人，荆棘在台上演出。

李文东不怕冷似的照例还是花衬衫，领口开的贼大。

见着春眠，给她找了个离舞台近的角落。逼仄昏暗连人影的轮廓都看不清晰，春眠窝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他递给自己的温水，乖乖巧巧的，眼睛也不乱瞥人也不张扬。

安分又静谧，和所有温热的植物一样干净柔软，一双眼睛里只够装下自己想要装下的东西。

丁霎站着舞台中间，唱着刺槐。

“她涂抹了半生的意义，然后离去，连光影都难说的委屈……”

这首歌中间有一段独白，是博尔赫斯的诗歌，就一小段。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台上丁霎的身身影笔直随性，有些渐淡的慵懒和闲散，在开口的一瞬间那股似有若无的东西不知道飘到何方去了。

眼睛里徒留的炙热和光芒，好像可以灼烧掉所有的原野和故乡。

唱完歌，春眠见丁霎走下舞台直直的往自己的方向来，她躲在阴影中，暗处有些愣神似的眼睛放大了些。

丁霎在她对面坐下，见春眠一脸傻气的模样有些好笑，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也压低了春眠的黑色帽檐，将她整张小脸都罩在了乌压压的暗处。

藏起了春眠隐匿在角落里的笑，淡淡的从嘴角往外泛滥的，一个及其微小又细节的轮廓。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丁霎往她帽檐下看，弯着腰又微微的仰起头，对上春眠温和的眸色。

春眠摇摇头，没说什么，放在桌面下的手偷摸着伸进了兜里，指尖在苹果的表皮上摩擦着。

其间还摸到了最细微又生动的浮起，那是红色表皮上的麻点，每一个苹果的果皮都藏匿着这种可见的尘埃。

像是汽水里的白色泡泡，静待着所有的微妙在口腔中迸发那一瞬间，紧锁着眉头最后才得到了刺激的触觉。

春眠把苹果拿了出来，捧在手里递到丁霎面前。

“这个给你。“

在暗处丁霎看不清她掌心的东西，只窥见大概的轮廓，春眠的眼睛闪着光，亮呼呼的。

丁霎接过苹果后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

想起了潮湿门口立着的那颗圣诞树。

“祝你平平安安的。“

春眠声音很低，却一字不落的钻进他的耳中。

掌心那颗苹果瞬间柔软起来。

……

雪落了大半夜，路面一片白，街头的灯都显得有些孱弱。

春眠被丁霎牵着走，低低的帽檐挡住了大片视线，外面确实也冷。

风跟刀子似的往衣服里钻，顺着拉链缝隙或者手腕骨节露出的边界毫不留情的寻思着法子要让人牙齿打颤。

春眠鼻尖和眼角都是难耐的绯色，冻的整个人都硬邦邦的，觉得什么都干瘪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