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轰动的新闻里,好事者刨出了一个传奇的故事,不是有关于殉职的警察,也不是有关于千辛万苦的侦破,而是那位制版的八级工李应宗,此人十八岁开始接触印刷业,用一把刻刀就能做出图案繁复的商标模版,用一支笔就能绘出比电脑仿真度还高的假钞模版,连篇累犊地报道此人的传奇经历,反而压过了那些武器未冷的执法者。
“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晕头转向的舆论啊……”
申令辰把一份报纸重重的扔在桌上,火冒三丈地道,这个李应宗交待的够快,那些新闻出得更快,而那些懵然无知的旁观者,更多的目光却是投向那些充满的传奇色彩的故事。
“可能还有一个新闻,就有点意思了。”
林其钊搬过了电脑,一份英文的报道,是东南亚某小国一宗谋杀案,一位华裔在住所被枪杀,申令辰不懂英文,但凭他的判断脱口道着:“是孙永?”
“对,报道里说,昨天晚上案发,该男子在住所身中四枪死亡,疑犯正在追捕中。”林其钊道,嗤笑着解释着:“这些猴子比咱们学得还官僚,不过这个主犯永远无法归案了。”
“这对他是个最好的结果了,境外的职业犯罪团伙,可饶不了他这个失手的马仔……啧,可惜啊。”申令辰道。
无数次的叹息,都让两人同时黯然,想想数月之前,此案尚未浮出水面,连机制伪钞这个概念尚未提出,那位党教官就拼着命要掘地三尺寻找,而今天水落石出,却已是天人永隔了。
林其钊没有说话,沉默着,案情摧枯拉朽般突破,也无法取代对故人的哀思。
“他的追掉会什么时候开?”申令辰道。
“后天。”林其钊道。
“我们去看看他吧。”申令辰道。
“嗯。”林其钊嗯了声。
“这儿的案卷交给上一级经侦局的同志办吧,蛋糕恐怕太大了,我们消化不了……情况汇报的时候,把皖省的同志排到前面,他的事找人润润色,写篇像样点的东西报上去。”申令辰道。
“嗯。”林其钊道。
每每相对之时,总是这么无语,敲门声响,林其钊抹了把眼睛,整整警容,起身开门,却是郭伟和关毅青来了,让了进来,两人恰恰看到了申令辰附身,手遮着眼睛,片刻抬头问着:“怎么了?”
“师傅,追掉会后天上午八时,周组长来电询问。”关毅青道。
“你问一下,谁去就一起去吧,我们俩都去。”申令辰道。
“好……还有。”关毅青道着,一下子语结了,郭伟先抽起来了,她看着,郭伟抹着泪道着:“党教官身世真可怜,他是个孤儿,被拐卖的,在福利院呆了几年,被一位老警察收养了……十八岁就当卧底,一直干了十年才归队,组织上刚给他介绍对象,连家都没未得及成,就这么没了……”
“他……对象是……”林其钊问。
“樊科长,来过咱们这儿的樊赛丽,听到消息,当时在三水就昏过去了。”郭伟刚擦干泪,又溢出来了,他断续道着:“……我听樊科长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亲生父母,至今都没有找到,收集他的遗物时,除了一堆奖章,什么都没留下,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他按捺不住了,呜呜的哭了,林其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他轻轻地说着:“你错了,他留下了……两个人当时离炸点的距离不到十米,以党教官的身手可能有生还机会,可小木绝对不会有,而现在,小木安然无恙……他比我们更懂荣誉、诺言、尊严,他留下的比我们想像的多。”
“别难过了,后天一起去送送他。”申令辰劝道,郭伟抽泣着,点点头。这边关毅青倒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申令辰提醒她才想起来道着:“孙清华和管向东还被限制着。”
“噢,把这事给误了,赶紧放了。”林其钊说着,签了字。想想似乎又有不妥,他干脆亲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