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刑术带着李胖子要进屋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问:“刚才你姐夫叫你啥?”
“啊?”李胖子一愣,随即道,“没啥!没啥!”
田炼峰此时在一旁立即补充道:“好像叫什么李香琼?你叫李香琼啊?”
“你们听错了,不是不是。”李胖子说着就往屋里走,刚撩开那棉被,就看到桌旁坐着的魏大棒子一拍桌子。
李胖子吓了一跳,随后魏大棒子道:“李香琼!给客人倒茶!”
李胖子下意识闭上眼睛,低声自语道:“完了!”
刑术和田炼峰挨着魏大棒子坐下,看着泡茶时,不时回头看他们的李胖子,都忍不住笑。
等李胖子将茶端上来的时候,嘴贱的田炼峰起身道:“你好,李香琼,我是田炼峰。”
说完,田炼峰就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你竟然叫李香琼?哈哈哈哈!”
李胖子那挂着伤的脸顿时红了,也不说话,转身就进了里屋。
魏大棒子还是一脸的怒意,刑术止住笑,踩了下田炼峰的脚,田炼峰会意,立即忍住笑,坐了下来继续当哑巴。
“对不起啊,兄弟,要不是你来,我还不知道那瓶子的事儿呢,我都找好几天了,还以为我媳妇儿当垃圾扔了,其实扔了碎了都没关系,我就怕有人拿着那东西出去骗钱,不过那玩意儿也是我手痒胡乱弄的,漏洞百出,肯定当时就被你看出来了吧?”魏大棒子说着说着,还是笑了。
刑术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说不到正题上面来,干脆将相机拿出来,挑出那视频后给魏大棒子看,等他看完之后,问:“魏大哥,我想知道,这个女的是谁?”
“我哪儿知道呀!”魏大棒子摇头,一脸的平静。
刑术知道他在装傻,指着那吊坠道:“我知道这吊坠是铸玉会的,我想知道这人是谁。”
“什么会?”魏大棒子看着刑术,一脸的茫然。
刑术看了一眼田炼峰,终于道:“魏大哥,这事很重要,一呢,我们俩是朋友,兄弟,二呢,我不想说第二了,说第二了,你就演不下去了,挺尴尬的。”
魏大棒子依然是那副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好吧。”刑术点头,“我师父是郑苍穹,他让我来的。”
刑术说出郑苍穹三个字之后,魏大棒子一下就站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要拔腿就跑。
刑术和田炼峰也很吃惊,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而魏大棒子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慢慢坐下来,尴尬一笑道:“苍穹先生还……还好吧?”
“挺好。”刑术点头,觉得魏大棒子似乎很怕自己的师父,但又不好问为什么。
田炼峰也奇怪地看着魏大棒子,此时李胖子从屋内探出脑袋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刑术,脱口而出:“啥?你师父是郑苍穹?”
刑术点头,魏大棒子却盯着桌面发呆,李胖子径直走过来道:“就是那个当年在东三省叱咤风云的大朝奉郑苍穹?”
刑术继续点头,李胖子立即笑了,直接就跪了下去,对着一脸惊讶和不解的刑术道:“师兄!不,师父,收我为徒吧!我啥都能做,我啥都愿意做,我吃苦耐劳,脑子也好使!”说着,李胖子就要磕头,刑术一把扶住他,将他拉了起来。
拉起来之后,李胖子瞪大眼睛就说:“师父,你答应我了?”
“不是!等会儿,我有点乱……”刑术懵了,看着依然在发呆的魏大棒子,完全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了?一个发呆,一个要拜师,还直接就跪下来了。
李胖子一脸的期待,刑术觉得魏大棒子有点不对劲,立即坐下问:“魏大哥,你怎么了?”
魏大棒子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没什么,你刚才要问那个吊坠对吧?那个吊坠的所有人的确是铸玉会的,她叫贺晨雪,有个绰号叫雪女。”
刑术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该细问,随后道:“在哪儿能找到她?”
“她现在在一家本地的拍卖行里上班,当鉴定师,专门鉴定玉器,我给你地址和电话,你去找她吧,不过她不会承认自己是铸玉会的,哪怕你说你认识我,从我这得到的消息,她也不会承认的。”魏大棒子的表现与先前判若两人,转身拿了一张信签纸,写上地址和电话给了刑术,又道,“你最好记住这个地方和电话,然后烧掉纸条,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是我把贺晨雪的事情说出去的?”
“好。”刑术点头,拿过纸,记下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当着魏大棒子的面将信签纸直接烧成灰烬,随后起身道,“魏大哥,谢谢你,麻烦你了,我走了。”
“好。”魏大棒子起身来,“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歇着吧,你还得给他上药呢。”刑术说完,带着田炼峰就走了,刚走到门口,又被魏大棒子叫住。
魏大棒子站在桌旁,看着刑术,呼吸都有些急促:“刑术啊,你师父没别的事找我了?”
刑术摇头:“没有,是我求他,他才告诉我可以找你问这个坠子的事情。”
“好,好。”魏大棒子露出个笑容,站在那看着刑术离开,李胖子要去追,被魏大棒子一把拽了回来,随后魏大棒子用一种怪异的语气对李胖子说,“你要想多活几年,那就别追出去,如果你想找死,那就去。”
李胖子“啊”了一声,问:“姐夫,啥意思呀?”
“这个刑术不好惹,你招惹谁不行,偏偏招惹上他,他现在是整个黑龙江最有名的几个朝奉之一,真正的行内人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更别说他师父郑苍穹了,别看他整日嬉皮笑脸的,是个狠角色。”魏大棒子说完,只是摇头,随后坐下来,看着桌子上面的茶杯发呆。
还是不怎么明白的李胖子,见自己姐夫失神的模样,也不好问什么,只得走到窗户前,用手抹去窗户上的雾气,看着外面的刑术、田炼峰两人,与他姐姐李香霞在那闲聊了几句,随后穿过铺子离开了。
刑术和田炼峰回到车上,刑术发动汽车后,依然看着魏大棒子的家门口,此时田炼峰率先问:“刑术,刚才你提到咱师父的时候,魏大棒子好像是被吓到了,咱师父就这么可怕吗?”
刑术看了一眼田炼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魏大棒子和师父之间有过什么事,但我当年拜师学艺时,师父就曾经说过,以后在这行当混,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提他的名号,因为他名号太响了,哪怕是不认识的,确定我是他徒弟之后都会给面子,到时候相反对我没啥好处,学不到真东西,毕竟干这行不吃亏上当,是无法有所成就的。”
田炼峰点头,他对郑苍穹了解甚少,有些过去的事情不仅他不知道,连刑术都不知道。只知道师父是1938年出生的人,拜师学艺当朝奉那年7岁,正好是二战结束,日本投降的那一年。至于跟谁学的手艺,郑苍穹从未说过,行当内也查不出,不过郑苍穹打响名号却是在十年动乱期间,当年破四旧,郑苍穹凭借着自己一己之力,挽救了不少珍贵的东西,也帮助了不少当年的老朝奉改变了住牛棚的命运。
换言之,这个行当内,老一辈当中不少人欠他的人情,而他的眼力技术各方面更不要说了,传说中从他正式进入这个行当以来,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一次。
而成为逐货师,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就是对各种物件鉴定,不仅仅局限于古物,对市面上常见物品的估价也属于逐货师的范畴之类,有点类似保险行当的评估师;第二就是身体方面,身手要敏捷,拳脚功夫必须要擅长的其中之一,所以大多数逐货师都学过功夫,这点就是与朝奉最大的不一样。朝奉正常来说,不会走南闯北,而逐货师在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吃见识”的过程,也叫做“长眼”,说好听点就是四海为家,说实在点就是居无定所,四处冒险;第三,则是精神方面的,也就是毅力,要成为逐货师要耐得住寂寞,很多逐货师根本没结过婚,更没有子嗣,孤独一生。
当然,也有很多人半途而废,最终自我抛弃了这个名头,成为了普通的朝奉。毕竟一个人一辈子要发现一件真正的奇货,那比登天还难。
所以,从有逐货师这一职业开始,真正配得上这三个字的少之又少。
“现在咱们要去找那个女人吗?”田炼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