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蹲在杂货间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出口处,将整个房间中的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
三个人,三把枪,其中一把指着女孩的脑袋。
太容易了。
通风栅被一脚踹下发出清响的一瞬间,卡珊德拉便宛如黑鸟一般跳落而下,身子如黑色的利箭飞射向女孩身前那名暴徒。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枪支被面前黑影夺走的一瞬,块头不大却强而有力的拳头狠狠地揍在了歹徒面颊上,一颗牙随着满口的唾沫飞射而出,这伙计当即栽倒晕了过去。
通风栅此时才“哐当”落地。
另两人枪口急忙试图调转过来,但已经迟了。黑色的倩影迎面如飞鹰扑食般将一人按倒,紧接着双手按在此人胸前,以臂膀为轴自然而然地旋转过来,双足并拢身体如箭矢笔直刺向了最后一人。那名歹徒全无准头地胡乱开了两枪后,当即就被重重踹中,“轰”一声被砸穿了背后杂货间的墙壁。
优雅落地,卡珊德拉转过身朝着受惊的女孩走去,经过那个躺卧在地似乎还不放弃拔出匕首偷袭念头的暴徒身侧时随手又补了一脚将他踹晕。
卡珊德拉轻轻蹲到那个紧抱着泰迪熊瑟瑟发抖的孩子面前,温柔地说:“没事了。”
女孩抬起头,噙着泪花的双眸如宝石般明亮澄澈。
“我想......我想爸爸。”她小声说。
这一瞬间,卡珊德拉仿佛在这个孩子的瞳孔中看到了别的影像,某些她熟悉的而又陌生的东西。
她看到了十年前的另一个女孩。
有着澄澈的乌黑眸子、皮肤偏黑留着一对活泼双马尾的女孩,和一个一脸凶相、穿着宽大奢侈但穿在身上却完全不和谐的睡袍的男人。那一年,女孩的年纪不过七八岁,小尺寸的紧身黑色劲装却勾勒出了不应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肌肉曲线。
男人一手端着酒杯子,一口一口地给自己灌着酒,另一只粗糙而大如抹布的手则遮住了女孩的双眼。眼前一片漆黑的女孩咬着牙,试图将手中被拆散开的手枪拼装回去。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父女互动方式了,但无论女孩还是男人都乐于其中。当然,十年前的卡珊德拉就是故事中的主角,这个场景就像是深深刻入了脑海中一样,到现在还时常会想起。
而令她印象最最深刻的一部分,还是当她闭着眼睛完成枪支的拼装,父亲松开手,看着她,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像是某种特殊的肯定一样。
那时,她会露出最纯真、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孩子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奖赏。
当然,蝙蝠侠已经告诉了她,她的父亲是个坏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也已经主动和那个男人划清了界限。
但果然,有时候就是从心底里忍不住地,还是会想念过去的日子吧?只有两个人住的屋子里,每天的活动除了训练以外就只有吃饭和睡觉,如果是其他任何人恐怕都会觉得这是个不可能更悲惨的童年了。但要卡珊德拉自己说的话,那是她回忆中最珍贵的一段时光。
如果命运这种东西存在的话,那么它时常是充满戏剧性的,因为它总是爱开玩笑。
就在卡珊德拉想起那个人的同时,她的父亲——大卫·该隐,正从货船的一侧爬上,跳落到了甲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