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1 / 2)

正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极欲宗弟子们下意识踏空而起,只见那道由大能们联手布下、极欲宗的护宗大阵下,竟裂开一道骇人的深缝,无数魔物向低处涌去,从那缝隙中钻了出来。

顿时弟子们的咒骂与惊惶的叫喊交织在一处。别之医的脸色变得极其冷冽,他强聚真元,以一剑之威将众魔敌在数丈之远。与此同时,极欲宗的客座修士、隐世的大能也纷纷出手,将想要跨过生死命线的魔物彻底格杀。

但这并没有挽回多少颓势,因为四周阵法光芒愈加黯淡下来,那护宗大阵摇摇欲坠,最后竟是轰然崩塌!

如何会如此——

那一瞬间别之医的愕然神色浮现。有三位镇派长老的灵力支撑,怎么也不至于破阵。按照消耗灵力所计,再加上几位长老可以从极品灵石和天阶回灵丹中抽取灵力,护宗阵法再撑上十天并不难。

可阵法切切实实地破了。

玉胥反倒不像那些低阶魔物般,对人修的血肉渴望至极,迫不及待地要涌上来;反而依旧侧躺,眉眼微弯,望向众人的后方:“我还以为,你会拎着头颅回来才对。”

别之医从玉胥的黑瞳之中,看见了极其骇然的景象,他骤然回头。

面容俊雅至极的修士正向此处走来。他的面颊光洁,上半身的白衫也是纤尘未染,偏偏衣摆却是一滩脏污,好似是由血墨泼上,汇聚成了一幅血腥的山水般。当然,最为显眼的是他手上拎着一具躯体,正拖行在地上,安危难测。

有人目呲欲裂,认出了那具躯体属于谁,几乎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声音苦涩:“司长老……”

正是支撑护宗大阵的三位长老之一。

而拖着一名镇宗长老的少年,仿若不觉自己的行事多么骇人。他直将司长老拖到众人眼前,才放开手,发出一声闷响。

少年抬首,脸颊弧度消瘦,声音温吞好听。

“没找到别无欲。”

玉胥像是有些遗憾。

而这一句熟悉的音色,终于让部分极欲宗门人确定了,这人当真就是那个温文好欺负的同门——白子浮。

那些曾暗算过白子浮的弟子,面上都露出明显的畏怕来。他们牙齿皆打着颤,像是咒骂般地道:“你这个叛徒……”

事实上,白子浮并不是叛徒。

他本就为魔,何来背叛?

那张俊秀的面上,始终神情淡然。他沐浴在众人惧怕、厌恶、仇恨的目光中,却好似已经失去了一切与人共情的能力。

极欲宗弟子腹背受敌,内外夹击。

明明白子浮只有一人,却可怕如同那汇聚在外的众多魔物,只叫众人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白子浮的目光锁定了那些咒骂的人。他一抬手,掩藏在众多弟子中的无名小修便被一道黑影桎住,硬生生从人群中拖出,凄厉的尖叫响起。几乎只是眨眼间,那小修被黑影生生拆卸成无数肢块,死相惨烈。

腥味浓烈得像是就扑在脸前,有弟子忍不住骇声道:“你、你还算是人吗……”几乎是下一刻,他便失措地掩住了口鼻,只怕被白子浮注意到。

可白子浮的确听见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勾了勾唇,笑意冷淡至极的:“我的确不算人。”

“我这个样子,怎么能算人呢。”

他的脊骨处,正缓缓抽出大片的黑影来,像是一片巨大的能将人包裹的羽翼,又像是一个受缚于他的猛兽在嘶鸣。

他的相貌依旧姣好俊美,身体维持着人形。但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结合方才玉胥说的那些话,他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眼前的白子浮不是人,是魔。

黑影再次袭向人群的那一刻,别之医不知自己是如何情绪作祟,心中只剩不能让其再得逞的念头——或许是他自己在那一刻也只剩绝望,几乎是冷静地迎向那黑影。

黑影与剑锋碰撞在一处。

陪伴别无欲许久的本命剑本就因魔气侵蚀严重,在白子浮一击之下,顿时遍布裂纹。

别之医的眼睛被扑面而来的魔气熏得通红。

只僵持了片刻,剑碎。

别之医神情微冷,从容赴死。

一切便在此刻停滞。

白子浮察觉到身后空间异动,竟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并无视魔气,轻轻桎住了他的手。

那人杀不了他。

因为最好的暗算时机已经错过了。

白子浮狠戾地回过身,眼中暴戾的厌恶几乎要盖过杀意。

“滚。”

那厌恶在见到眼前人时,瞬间哑了火。

事实上那人比他表现的还错愕。

“白子浮?”他的声音极低,像是下一刻便会消散在风中。

谢虚来到极欲宗时,里外都被无数魔物包围,便如同李裘谦所说,极欲宗已经沦陷。

他虽不是闯不进去,却不想在这样不必要的地方耗费战力。

谢虚想到了那藏在主殿中的密道,连接宗门内外,其机密性被列为最高,连几位镇派长老也不知。

只是不知在他离开后,别无欲是否封存了那处。

谢虚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