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阿弥的冷汗微悬在额间。
即便隔着这么近,对方的平缓吐息似要落在面上,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内力有多深不可测,可他偏偏就是被……制住了。
这让他也回想起了昨天被钳制的场景。
大意了。
辛阿弥的脸色微微发白。
谢虚微微敛眸,修长的手指略一转,便挑掉了辛阿弥手中的刀。
失了兵器,辛阿弥虽不说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觉得方寸大乱了——他的目光灼灼,正是极近的距离,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开始泛出瑰丽又诡异的红色。
“你这样孱弱的男子,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谢虚的脸虽被面具遮掩着,但辛阿弥偏偏以为,他大概是在嘲笑着他。深觉侮辱,一时气血翻涌,眸中的颜色褪去,咬牙道:“要杀要剐……”
却见谢虚猛地松开了他的手,淡淡对一旁的评判长老道:“我认输。”
然后再不看那异人一眼,便拂袖而去。
递上名帖的人至少要输三把才会被淘汰,谢虚一边潇洒离开,一边暗自思索,下一把该用什么借口认输才行。
倒是辛阿弥愣在原地,神情不知为何有些……难以辨别的羞愤。
昨天听辛阿弥狠狠咒骂了一晚上,才相信他和那中原人没有私情的格哒亚:“……”
第222章 天下第一(三十九)
格哒亚想着方才的场面,分不出是辛阿弥心怀情愫手下留情,还是那中原人为辛阿弥放弃大好的扬名机会果断刚毅。
他虽然和辛阿弥是同级,但武功却差了些,也不怎么敢招惹脾性暴躁的辛阿弥。于是谨慎地问道:“我若是和那人碰见,要不要手下留情?”
虽然没有明说,但辛阿弥瞬间就明白了未尽之意,气得半死:“留、留……”
格哒亚:“好嘞!”
“留什么情!”辛阿弥大怒,“给我弄死他!”
·
埋骨山庄的看台上,司徒令已是目瞪口呆,见着谢虚那修长身影走来,想起方才那幕,虽只露了一手,却显出谢虚极不寻常的武功底蕴。偏偏他不力争便罢,还放弃了这样的好时机,顿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谢兄!你怎么——”
“我泱泱中原武林,总不好让远道而来的异邦人这样空手而归。”这句话倒不是谢虚说的,而是他旁边双腿并拢挺直坐着,一脸肃然的团子说的。
谢虚见齐周灵这样正经的胡说八道,也有些好笑,揉了揉他发顶柔软的发:“我回来的快不快?”
齐周灵顿时脆声道:“快!”
司徒令:“……”快有什么用!你输了啊!
他连下擂场比武都有些晕乎乎的,对面还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少侠。也好在司徒令基础功颇好,即便走着神也没让对方翻过身。
司徒令回来过后,不过一会,又到齐周灵去比武了。
司徒令还想着这排名果真不靠谱,连这么个小孩都排在他后面——便见齐周灵的对面,是一个身形略微健壮,同样满身银饰的异邦人,顿时担忧起齐周灵那句“不便让其空手而归”的话来。这念头在心头滚了两圈,自然而然便说出来了。
倒是谢虚失笑地看向他:“……应该不至于被我带坏。”
毕竟齐周灵这趟要争一个少年天骄之名,不像自己是顺便蹭个光。
齐周灵一身飒踏长衫,对面的异邦人虽有些眼熟——但在小孩看来,异邦人都长相近似,便也没有多在意。
他对面的格哒亚却是认出了对面的小孩。
那个中原人带在身旁的小少年。
格哒亚还没想清楚,自己是该下狠手还是放水,便见那样貌精雕细琢的少年微眯了眯眼,向前踏出一步。步法诡秘,身影顿时融在暗处,四周悄然寂静无比。格哒亚心中一凛,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情,挥袖间放出了几只蛊虫,让那些听话的小东西去寻这步法的破绽。
那些原先在看台好热闹生事,起哄这好似没断奶的小童也来参加武林盛事的人,一时也都收了调侃之声。
这样好的身法轻功,依他们的修为……是决计比不上的。
看台上,司徒令的神情也从担忧至凝重、讶异。他眼见齐周灵轻功卓绝,步法诡秘,又手持长剑,一招一式连密无缝,真正将那异邦人逼至绝处。甚至连锋刃抵住喉口死穴,只再往前送上一步,便能取人性命之时,也依旧神色无波。
仿佛天生的剑客。
齐周灵低头看那异邦人,熟悉面孔不知怎么便从心头划过,倒让他想起了那天的事。
“中原武林人才不济,连女人和小孩都要上场?”齐周灵低眸,“可你连个小孩都斗不过,又有何脸面口出狂言。”
这一下子,才是真正击溃格哒亚的一点,自尊都要碎成了渣。
他竟然连中原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都打不过!
难不成中原人一个个都是这般天生神力的怪物?可他们从面上看起来,
都那样孱弱可欺……格哒亚又想起那与辛阿弥比试的中原人,也是瘦得好似书生般一扳就倒,也半点察觉不出武功内劲,却偏偏能接住辛阿弥的刀。
格哒亚想起族长要染指中原武林的计划,更觉得头疼了。
齐周灵还算点到为止,发出了一波精神攻击,便收剑而去。
司徒令见他回来,只觉得那团子似的身躯都拔高不少,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