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只是今日以武会客,面上总要客气些。

最后一日的擂场上,真正是诸侠客大展风采的时刻,能见识各门派的镇派武学,连那些坐镇的老前辈,都在感慨着后生可畏。

还有不少人,正是心急如焚地等着齐周灵出场,看这少年能走到哪一步;却见这位近日大出风头的龆年小儿,只端端正正地坐在旁处,也不见他上擂场,倒是主场的评判长老若有所思,飞身上台,用内力将声音传了出去,落在众人的耳中,恍如惊雷一般。

“齐小友弃权了。”

哗声顿起。

其他武林侠客皆是震撼之色,走到如今这一场比试,能不能当得武林盟主,已不是重中之重了,年少成名享誉武林,又谁人不想?

而这般名扬天下的时机,竟也不知齐周灵是何等少年心性,才会如此放肆,生生舍弃这一比试。

六大评判长老集聚,也俱是面露思索。有人忍不住偷偷去瞥融城主的神情。

他们是知道融司隐和齐周灵的关系的。

却见融城主神色淡然,不似有异,应当也是应允过,不禁便感叹起融司隐的气度来。若是换作他们名下的小辈如此任性,免不了要吃排头。

也幸在齐周灵这般年岁,便进益至此,日后再来武林盟,也应当能如融司隐一般以剑挑杀众人,或许是如此,融司隐才不在意的吧。

谢虚和齐周灵,倒是不如旁人那样如坐针毡,从容看了几场比试,的确精彩。齐周灵虽然不能上场,也觉颇有收获。

高手过招,若是谨慎,是能比上三天三夜的。但如今在擂场上,诸位前辈高手的眼皮底下,倒是都选了激烈冒进的法子,对战起来银枪火光,激昂之声似要燃起人的热血一般。

当真是少年风华无限,意气风发。

日渐西下,比试也渐入尾声。

赢下最后一场比武,如今站在擂台上的人,正是那听风阁的年轻阁主,也是一面如冠玉的美青年。他虽然精疲力尽,气息倒还算平缓,一身藏青衣袍被风吹拂起,听到那些似赞叹的声音,忍不住微红了脸,连忙对称赞他的侠客道:“各位谬赞了,在下尚有不足。”

倒是个谦逊的性格。

沈谭在第五日的擂场上便输了——倒不是真的赢不过,而是他担心再赢一局进阶一步,便会被融司隐发现了。

他笃定谢虚没有将自己的存在告知对方,而现在出现,便会将后面救众人于水火中的惊喜感冲淡许多。

好巧不巧,胜过沈谭的人,便是现在这个台上的听风阁阁主。

蠢货。

沈谭颦着眉想到,也不过就是风光这一日罢了,等异邦人动手——这新任的武林盟主就是最先被献祭的人。

继任人选虽已选定,但还要等到明日再交接武林盟主之位。

如今的松盟主年寿不高,却在去年捉拿红衣袖一案中伤了元气,如今尽显疲态,精力不继,若不是如此,凭借他大义为先的作风,应当还是下任盟主才对。

见着这样有朝气的后继人,松盟主目光也颇有些许安慰,又似是感叹:“果真英雄出少年。”

他先前伤了腿脚,如今也只能坐在异邦人做出的机括椅上行动。松盟主的长子松恕之便在一旁照料,只低垂着头为父亲松解筋骨,垂摆捏腿。

这位被世人赞为至纯至孝的长子眼中,听见父亲的话,却是露出了一分嘲讽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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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交替,猛兽暗伏。武林盟外骤多了许多毒物,蜈蚣蛤蟆这类便罢,还有些一指粗细的小蛇,让那些百姓警惕起来,拿着柴火要驱赶。

而一些武功极高行事隐蔽的武林人,也借宿在武林盟下的民栈中,面向武林盟。

待旭日初升,便正式到武林盟易主之日了。

如今新鲜血液涌入,本应是盛事,但松盟主身体实在不继,昨日夜中突然受了寒,新疾旧疴加起来,一时竟病得难以起身。

只苦笑着差人通信,与那些江湖上的名儒高手商议,由一人替他交接盟主之位。

这人实力需得服众,且名望上,要比松盟主更负声誉,要不然很快便能传出松盟主对新任盟主不满,新任盟主才学泛泛的谣言出来。

何况武林中人也极为看重师长传承,这交接之人相当于担任了新盟主半个师长的地位,也绝不能马虎,品行上要极好,才不至于做出挟恩图报、以权谋私的事来。

几个条件一相排除,人选倒是已经出来了。

恐怕再没有比融城主更合适的人。

若不是融司隐当年要担起融雪城的重任,无意于盟主之位,而现今又名望太盛,不便于小辈相争,他本也该是盟主的最佳人选的。

而那些武林人士,虽听松盟主力有不逮到难以起身,面露愁色;但一听其说由融司隐代为传接时,也都露出了服气的神色。

交接仪式很快开始。

台下,松盟主次子松献之的面色微微低郁,又时不时望向一处,似在等待着什么。

谢虚虽然不认识松献之的脸,但见他眼中似有妒恨,又暗中给旁人使眼色,一副有鬼的模样,已经心下怀疑,这或许便是武林盟中的内应。

尤其是松献之所站的位置,显示他在武林盟中颇有权柄,正好便于行事。

谢虚与融司隐目光微微一触,又移开。

融司隐也发现了破绽之处。

他们心中皆成盘算,也准备好异邦人应当在这时出手,暗中提防时。却见被松献之不住张望的地方,忽地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面貌平平的中年人。那男人跪在地上,垂首怒声道:“晚辈不服!融司隐他德行有亏,如何能继新盟主半师?”

融司隐那如看着死人般冷厉漠然的神色,忽然间……浮上了一点迷茫。

男人从袖中掏出一叠票据来,朗声道:“诸位前辈不知,融司隐道貌岸然,实则是色中饿鬼!他每年皆去那烟花地秦水城的男风馆中,厮混便罢,还与那烟花地的戏子私通生子,荒谬至极!”

“胡言乱语!”有前辈听不过去,怒斥男子。只是看着男子手中的票据和笃定神情,微微一顿又反驳道:“大丈夫便是风流些,又有何妨?怎么能算品行有亏!”

融司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