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嘲讽:“我记得是贵方先在这场纠纷里发动公关战的,前几年在各种场合猛打姜开源耳光,罗织了许多罪名,后来又诬陷我和岳父,并广而告之。贵方聘请了全球顶尖的公关公司,每次出手都迅速、迅猛,声势浩大,还结合了法律手段,为华夫树立守法的公众形象,满世界宣扬福满堂违约。这种先声夺人的行为初看很有利,实际却是败笔。贵方难道没想过,把对手逼至死角会丧失谈判的可能,发动媒体攻势向世人宣扬中国人缺乏契约精神,在中国投资风险高,会获得中国政府同情?现在国内多地政府公开支持我们,可不是受我的公关战术驱使,是贵方的傲慢狂妄和言行不一将自己推到了公众的对立面,如果在榕州市法院的诉讼里落败,华夫就只能去起诉国家商标局了,那场戏将会有怎样的画面,我只是想象都替你们尴尬。”
麦哲文心下羞恼,却不得不认栽,沉声道:“我常看《三国演义》,最喜欢的故事就是诸葛亮草船借箭。冷先生,你巧借华夫重金公关的东风,在逐步反击中树立了福满堂中方代表的正面形象,让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深得草船借箭的精髓啊。昨天贵国商务部官员联系我,希望我们两家能中止诉讼回归和谈,相信你也早就收到他们的意见了,愿意与我们在平等互利的原则上协商解决之道吗?”
冷阳询问华夫方面的想法,麦哲文说:“华夫同意退出合资,由福满堂收购华夫在合资公司里的股份。股价按照上市公司市盈率的计算方法,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金额大约是1500亿。”
冷阳失笑:“你们提收购时按净资产算,出价1200亿收购我们的优质资产,现在卖股份就要按上市公司的标准,这是漫天要价,逼我们割肉。”
麦哲文让他还价,他干脆道:“200亿,不能再多了。”
“冷先生,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老实说出200亿我还觉得太亏了。福满堂90%以上的收益都来源于非合资企业,你们从福满堂获利也主要靠非合资企业的分红。等榕州法院裁决合同无效,非合资企业将不再提供分红,光靠合资企业那点进项,你们明年的财务报表肯定很难看,先提前想想怎么跟股东们交代吧。”
“合资纠纷不是中国法院说了就算,最后还要以斯德哥尔摩商会的仲裁结果为依据!”
冷阳就地取材还击:“上个月华夫向斯德哥尔摩商会提出了临时措施请求,迫使仲裁庭对案件提前审理。当时你们的律师在庭上一如既往的蛮横,居然辱骂我们是中国猪,连法官都批评华夫做为著名跨国集团,委托的律师竟如此低素质没水准欠缺法律意识,勒令他当众道歉。就在昨天仲裁庭已对外宣称华夫不知道非合资公司存在的说法有可能不真实,你们的谎言已经败露,还指望仲裁庭做出对华夫有利的判决?我不妨再提醒一句,华夫执行并购福满堂的行动以来,已投入了巨额的公关费、诉讼费和代理费,仅去年上半年的财报就显示,你们花在中国的公关费高达7亿。这场旷日持久的纷争已影响了华夫在华投资的布局,拖得越久,你们的前景就越黯淡,我想您的老板现在正考虑如何摆脱这个泥潭。我可以给您时间做内部协商,但期限不会太长,希望您珍惜这次机会。”
他表明决心和底线,麦哲文无法得寸进尺,在他告辞时感叹:“冷先生,你真是个让人敬畏的对手,我很羡慕姜开源能有这样优秀的儿子。”
冷阳猜他多半在奚落自己,以前最忌讳别人强调他和姜开源的关系,现在听来却不那么介意了。
几天后福满堂在榕州一处度假酒店举办中秋游园会,股东们都受邀参加,冷欣宜也来了。
今年七月她在上海与交往一年的男友举行了婚礼,那姑爷是她公司的合伙人,比她年长两岁,为人成熟稳重,非常宠爱她。冷阳经过严格检验,支持姐姐出嫁,把福满堂5%的股份送给她做为结婚贺礼。
本次游园会姜承望也会去,洪爽怕冷欣宜见了他难堪,没强邀她出席,她却淡然处之,看样子似乎已放下了过去的包袱。
冷阳在会上应酬宾客,一会儿没留神洪爽便不见了。
她产期临近,行动时时令他挂心,急忙向客人们道失陪,去寻找妻子。
来到花园,见她躲在一人多高的天竺葵篱笆后,正偷偷朝前张望。
他悄悄走过去抱住她,被她飞快捂嘴。
“别出声,姜承望和姐姐在那边。”
他点头从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姜承望正隔着池塘与对岸的冷欣宜遥遥相望。
这二人若还存在牵扯不断的羁绊,对每个人都是麻烦。
冷阳相信姐姐忠于姐夫,怀疑姜承望对她恋恋不忘,正寻思上前打岔,冷欣宜竟主动用手语问候他。
“这两年你还好吗?”
姜承望明显惊讶,愣了片刻以手语回复:“很好,听说你结婚,现在幸福吗?”
冷欣宜点点头,又比划:“我一直想对你说,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却没勇气向你道歉,直到现在才敢面对你。你还恨我吗?”
姜承望看不清她的表情,胸口仍受重击,既疼痛又欣慰,深呼吸后摇头:“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你忘记从前的一切痛苦,自由自在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