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鸣只是庶常馆一个人微言轻的学生,但却也是翰林的人,祖父身为翰林掌院学士,您乃储君,亦是未来君主,他不想也不敢阻您之事”
“殿下恩泽万民,这严子鸣亦是您的万民之一,然,事情错了就是错了,赏罚有度,祖父说他可保证,近期绝不会让严子鸣出现在上京,待事情过后,会让他主动退出庶常馆,以后永不在您眼前出现,望殿下能高抬贵手,体恤一二。”
何为安想了想,又说道:“听祖父说,那严子鸣已经吓破胆了,整日神思不清,一句话都不敢开口说了”
这个时候人怎么不堪怎么说的好,只望皇族那种俯视万民的傲气,能从他们手指缝隙放过在他们眼中如蝼蚁般的严子鸣来。
萧晔望着何为安,眼底幽深,嘴里轻哼了一声:“话说地好听,竟是想白让本宫放过他吗?”
“殿下身份尊贵不比常人,但也正因此,圣人对您关注亦是会多些,于是便有了那纪家,而翰林乃圣上直属,请殿下三思”何为面带惶恐的回道。
萧晔直至此时,才开始认真打量着何为安,嘴角上扬,沉声道:“你到是敢说”
“殿下英明”何为安恭谨道。
萧晔抬头看着大殿顶上的藻井,明明是东宫,一国储君之殿,竟是雕刻着麒麟,而不是该有的蛟龙。
就因他母族鼎盛,父皇对他防备至此,现在祖父去了,父皇应该松了一口气吧。
萧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费了这一番口舌,本宫便卖了这个面子给贺老,退下吧”
“小的代严子鸣谢殿下大恩,殿下福泽深厚,定能心想事成”
何为安说了两句讨喜的话谢恩,便行礼退了出去。
何为安入翰林近两年,对于储君多少也是了解些,庆幸萧晔并非那弑杀成性之人,也多亏了大伯的暗投,让贺家多少和他扯上了些那么点关系,他处事时怎么也会念及这一点。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那位素来行事捉摸不定纪家那位楚王殿下那里,他心里还真没什么把握了。
何为安从东宫出来后,立即去了贺府。
明蓁白天在家焦心的等待了一天,傍晚何为安回了家,明蓁忙迎上前去接过他的外氅亲自挂着后,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何为安朝她一笑,开口:“没事了,明博应当这一两日就会回家了”
腊月二十八日一大早,贺明博被人送回了贺府,二夫人心肝宝贝似的紧紧抱着一下都不敢撒手,忽又慌张的要翻衣检查他。
明博上下挣扎着,屋里一屋子的人看着,他可不好意思,急的脸通红,嚷嚷道:“娘,我没事,他们就是把我关在屋子里两天,那屋子里还有好多好吃的,都没饿着我呢”
二夫人鼻头发酸,眼泪落下,笑着没好气的说:“就知道吃,小兔崽子,娘在家都快急死了”
明博抱着娘亲朝她怀里拱了拱,又安慰道:“娘,我真没事”
何为安和明蓁得知消息,也赶来了贺府。
“姐姐,姐夫”明博看见来人,乖乖叫人。
何为安应了声,摸了摸他的头。
二夫人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了,明蓁见弟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那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上前抱了下他。
一家人用过早膳后,明博哈欠连天的先回房睡下了,何为安也带着明蓁回了。
明博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满是熟悉味道的自己的床上,把自己整个缩在被子里面,一抽一抽的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
这两日他都快吓死了,在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面,他连觉都不敢睡,就怕自己一睡着,那些坏人又不知道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桌上的东西更是不敢吃了,怕有毒。
在那间屋子里面他连哭都不敢哭,就怕被人看出来他害怕,他不能给贺家丢脸,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在外人面前哭。
这些他都不能告诉母亲和玉嬷嬷,她们会为自己担心的,只有在回到自己熟悉的床上,他忍了两天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哗啦哗啦的流了出来,明博哭着哭着的睡着了。
玉嬷嬷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把明博埋在被子里的头露了出来,屋里燃了足足的碳火,怕他喘不过气,闷着了。
看着小少爷满脸的泪痕,玉嬷嬷心中酸涩,悄悄抹了去自己的眼里的泪,她可怜的小少爷呦,明明自己吓的不轻,还要装作没事,转过头来安慰她们。
……
回到怀远街家里后,何为安去了趟书房,没一会儿回了房中,看着明蓁突然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
庶常馆昨日起已经闭馆了,要元宵过后后才从新开馆。
明蓁楞了下,问:“去那儿?”
“去城外的香云山如何?”
明蓁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她外祖在香云上的玄清观修道,她已经好几年未见过他了,成婚后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何为安去拜见他老人家。
明蓁当即应下:“嗯,我们去玄清观看看好不好?快过年了我想去看下外祖”
他要去的就是玄清观,东宫那边之前之所以没找到严子鸣,是因为贺老学士把严子鸣就藏到他那位一心修道的老亲家那里了。
见妻子双目盈盈的望着自己,何为安点点头:“好,应该去的”
二人很快换好了出行的衣裳,轻车简行只带了阿七和雨雪一同去。
上山的路狭陡,这几日又一直下雪,道路泥泞马车无法前行,好在玄清观只在半山腰上,一行人下了马车,缓步前行。
何为安牵着明蓁的手走在前头,踏雪前行,看着满山的银树,呼吸着冷冽的山间空气,心思沉重。
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明蓁气喘吁吁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何为安依旧气息平稳,见状停了下来,低头问她:“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明蓁重重的呼吸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慢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