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豪门世家多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车祸指不定,”给了同伴一个微妙的眼神,护士继续说,“指不定不是天灾是**,两个大人死了,就只剩了监护室里那位小千金,倒也可怜了。”
“只活了这一个?”
“说是锡南国际的董事长拼了性命护在了怀里,也是命好,就只有轻微的擦伤,一点事都没有。”
“命好?那可不一定,阮家如今只剩这一根独苗了,小小年纪孤立无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不?分明才只受了一点轻伤,叶家压着消息搞出这种阵仗,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是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可不一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
几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走远了。整个二十三楼的vip重症监护室里,只住了阮氏千金一人,入口与出口都被重重围住,隔绝在外的人群哪里听得到重症监护室里的响动。
“咣——咣——”
所有药瓶全部被江西砸出去,以及柜子上杯子,砸了满地的狼藉,手上的针头早便被拔出,似乎是太过用力,结痂的手背又开始渗血,女孩头上裹着绷带,脸色苍白得像纸,赤着脚踩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在她脚上割出道道血痕,她却全然不知疼痛,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吼大叫:“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滚!”
“你们都滚,让叶宗信过来。”
“让他过来!”
九岁的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撕扯着所有能触手可及的东西,毫无血色的唇,张张合合,咬出了几道很深的血痕。
“谁都不要碰我。”
“我没病!”
“让我出去!”
她是江西,是阮氏的江西,如今,沦为阶下囚,没有谁能相信她,她也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
一睁眼,她曾经的父亲,叶宗信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是啊,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要独活下来,如果她也死了,她一定要去问问锡南叔叔,为什么要在卡车撞过来的时候用身体死死地抱着她。
她没死,母亲死了,锡南叔叔也死了,她满身的血,有母亲的,有锡南叔叔的,她甚至还抓着锡南叔叔的手,只有手,找不到他的身体了。这样的话,她怎么办,宋辞怎么办?
“告诉叶宗信,我既然还活着,就不会轻易死了。”
“你们都滚,让叶宗信过来。”
“我不会死!不会!”
她尖叫,嗓音早便喊哑了,小小的身子,踩着满地碎片,染了一地的血污,身体摇摇欲坠着。
“快按住她!”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病人情绪失控,准备镇定剂。”
几个护士上前,抓住江西的手,肩膀,还有腿,很用力很用力,将那小小的一团按在了床上。
瞳孔空洞无神,江西只是机械地嘶喊着。
“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加大量,注射镇定剂。”男人的话,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起伏。
“不要!”她只是个孩子,被按在床上,无力抵抗,像只绝望的野兽,只剩下无力的低吼,“走开,都走开,放开——”
床人的人儿,突然不挣扎了,缓缓闭上眼一动不动,紧闭的眼睫毫无声息。
片刻之后,白衣大褂的医生走出病房,取下听诊器,径直走进病房外的候诊室里。
“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叶宗信,至今一次也没进过病房,从昨晚诊室出来,到现在,只吩咐了医院压下消息,并且要求使用镇定剂。除了特殊精神科的病人,医院几乎不会对一般病人使用,更何况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男人回话:“镇定剂的用量已经不能再大了,而且再使用下去,对病人的伤害会很大。”
叶宗信对后半句置若罔闻:“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控制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男医生低着头,并不说话,大概了解了,这位父亲,要的,并非女儿的安危。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她清醒地走出这个病房。”提出他的要求的之后,转头命令走廊里十几个保安,“把人转去重症监护室,在董事会召开之前给我看牢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都给我滚蛋。”
“是。”
次日上午,阮氏继承人与宋氏董事长一同车祸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下午,于氏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向记者正式声明阮家小千金命悬一线情况不容乐观。
有媒体爆出,阮氏现任总经理叶宗信听闻噩耗之后,因悲痛欲绝当场晕过去。
当场晕过去?
呵呵,是拿到了阮氏的经营权乐得晕过去了吧。
林灿将手里的石子扔进喷泉池里,池底铺满了一层石子,她笑了,只觉得可笑,江西九岁生日那天还对着这一池水许了生日愿望呢,那个贪心的家伙,扔了三颗石子,一愿身体健康,二愿父母安康,三愿岁岁长相见。
看吧,一个都没实现。
林灿直接一脚将脚下的尘土踢进池子里,转头:“我为什么要帮你?”
柳是还是那三个字:“我求你。”
求?这个家伙平日里,最了不得的就是那一身傲骨,用母亲的话来说,小小年纪,自尊心强得离谱。
看来,相比较江西,他那点自尊心就无关紧要了。